耳朵听不清的日子(2 / 2)
有一天在上班的路上看到早市上有卖大蒜的,想着老公吃面很喜欢就蒜,尽管我厌恶他饭后嘴里的异味,但一想吃蒜有益健康嘛,还是给他尝尝今年新蒜的味道吧。我来到摊前问多少钱,其实那是例行程序,我根本听不清报价,我挑了两个,卖蒜的女人又给我添了一个小的,我问多少钱,她低头嘟唠了一句,好像听起来说两块吧,我拿起蒜,放下两元钱就走了,心里嘀咕人民币贬值也太厉害了吧,真是“蒜你狠”,3个蒜都要卖2元钱了。我一向走路飞快,尽管是在人流如织的早市,也很熟练地穿行,快走出头怎么觉得后面纷纷攘攘不大对劲,买菜的、卖菜的都向我这边路口看过来,一个男人走到我跟前挡住我的去路,我很吃惊怎么了,是有小偷吗?现在的人不会这么热心见义勇为吧?我忙扭头看包的拉链也拉得好好的呀。他只示意让我退回去,我才想到是刚才买蒜怎么了吗?我懵懂地来到摊前,那女菜贩瞬间变成了泼妇,黑红的脸因为愤怒而有点扭曲,她是在冲我吼着,这一次,就算我听力再不济,也看到她声嘶力竭地吼“给你说是3块呀”,我从包侧面零钱里摸出一张一元纸币扔到她面前,在众人的侧目中逃离,真是羞辱难当啊!恨不得骂人发泄一通,不过等我走到单位时,堵在满腔的怒气已经差不多消解下来,哎,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了,人家也不知道我长个耳朵是摆设啊,以为是碰上赖账的了。以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拿整钞让人家去找,找回多少算多少吧。可怜我好歹算个白领,平时修鞋、做裤边我都是要额外多给人家一元的,竟然因为一元钱遭受这样的待遇,真是虎落平阳了。
冬去春来,厚衣服拿到干洗店洗好该收了,老公送去洗,我负责顺路去取。一进干洗店发现小小的柜台竟然满满当当的,有个中年男人正挥舞着手臂高声喝斥店员,店里的小姑娘委曲求全地解释着,我听不清他吼什么,当然更听不清小姑娘说什么,只见他用手指指着店员的鼻子骂骂咧咧,又戳戳摊在柜台上的一条棉布中裤,转身对着进门的其他顾客,唾沫星子乱飞地宣泄着他的不满。我虽然听不清说话,语言辨别能力很差,但戴着助听器对噪音格外敏感,像是轰鸣声一样刺耳。回家我对老公说“那人穿着挺体面,就半截布裤子都要拿去干洗,看着像个有钱人,真是财大了气就粗啊,他高声大嗓地哇啦哇啦半天,我在旁边都快被他吵聋了”。说完我又自嘲,什么快被人家吵聋了啊,是我自己的耳朵本来就快聋了呀,怎么赖得了人家呢。
有次在饭桌上,老公问我“你知道郭敬明吗?”,我怀疑我耳朵本来就不好,是不是听错了,该不会是网民耳熟能详的名字吧?“你说谁?”,老公找来白纸,看到他写下“郭敬明”三个字,我不相信他天天泡在网上无书不看,会不知道这么有名的网络作家啊,真有心无旁骛这回事吗?我表示严重怀疑,“不会吧?这么孤陋寡闻?你可是儿子眼里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张子(儿子知道诸子后给他爸的封号)哦?”老公很无辜地摇着头声明“还真不知道”,我和儿子相视而笑,90后的他当然是知道郭敬明这样的网络红人的喽,儿子一字一顿地对我说“其—实—他—的—东—西—是—垃—圾”,这话我懂的。我有点洋洋自得地说“你们平时不是老鄙视我八卦吗?告诉你们把,我不仅知道马克·扎克伯格和乔布斯,也知道小贝和劳尔,知道科比和加索尔,当然也知道韩寒和郭敬明。我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文化科技、娱乐体育怎么也知道一些吧”。虽然老公很夸张地翘起两个大拇指伸到我眼皮底下,但我看出他俩在暗笑我的王婆卖瓜。顿了顿,我好像被自己的话刺着了,我现在连一方都听不清了,怎么还好意思说“耳听八方”呢,真是吹牛啊,见过吹牛的,没见过这么吹的吧?“孤陋寡闻”、“闭目塞听”说的应该是我这样的人吧?
话说我看到一则八卦,英国威廉王子大婚,美联社借助唇读专家“解析”婚礼时威廉王子夫妇的交谈内容。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威廉王子询问凯特:“你还好吧?”随后,威廉王子安抚她道:“这只是场小型家庭活动”;巡游时,威廉王子指导凯特“应该微微低头(致意)”;在白金汉宫阳台,威廉王子第一次亲吻凯特后说“再来一次。”看着这段绘声绘色的描述,我不禁哑然失笑(的的确确是哑—然—失—笑),但也心生感慨,我不需要那么强悍,隔着八丈远猜测不相干的人在说些什么,只要能分辨身边在意的人在说什么该多好呢。
二〇一一年五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