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我又一次蹲下身去将她扶起来，她终于没打开我的手。我说：“走吧，送你回去。风那么大，明天又该降温了，别冻着了。”她听话地站起来。天确实冷，我一路将她搂在怀里。快考试了，怕她感冒，她总是体质特别不好，天忽冷忽热或者吹了凉风就容易生病。

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她始终一语不发。这孩子怎么了，中邪了么。她从来没这样过，也有闹小脾气的时候，但一哄就好，更不会那么久都不说一句话。她上楼去，我冲着她的背影说了句：别多想，早点睡。她回了回头，我朝她一笑，挥了挥手。她还是不说话，嘴巴闭得紧紧的。回过头去，往上走，直到我看不见她。

往家走的那一路上我都在自我反省，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她说的一样，没把她当回事。经过反反复复地几次思考和检讨，得出的结论是：不是。我发誓。

上星期父母回国来，但那次回来他们连行李都没带，一人一个公文包，回来待了一天都不到就走了。他们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一所法律专业学院的资料带给我，并当面告诉我，会把我安排到那里去读法律。我一惊，无言以对，怪他们太突然。当时我没有拒绝，只是翻着手边的资料，然后说：“其实国内也挺好的……”他们毫不在意我的话。“国内哪有那里好啊，那里的法律专业是全世界出了名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让你去那里读书。好了，就这样吧，这次时间赶，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再不走飞机要误点了。你现在就好好在这里把高中读完，这次只不过是回来当面跟你说一声。事儿是决定了，就时间还没定，还有很多手续要办……行了，你安心读书就好了，别的事不用多想。”母亲拍拍我的肩膀，随后就开门走了。

你不用说我没有自己的想法，事实上我完全可以和所有被父母安排了将来的孩子一样，倔强、叛逆、反驳他们，若是得不到同意，就离家出走。可眼下的问题是，律师确实是我从懂事以来就幻想着的职业。能有机会出国深造是一件太值得庆幸的事，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我放弃。唯一一件让我不安的事也许就是这里的亲人、朋友，还有盛夏。这些最终归纳为三个字：舍不得。可“舍不得”在“梦想”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想要得到什么，必先舍去一些——当然我不是说我要舍去他们，更不是不爱他们的意思，我舍去的只是原本可以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几年时间而已。不要把我想得太混蛋，盛夏，我想如果我放弃这次机会我会后悔，你也一定会，尽管我也知道这会让你难受。

十五分钟之后我到家，你在做什么？本想给你打个电话，但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让你安安心心睡个觉也好。

之后两天的考试，因为考试时间比平日正常上课的时间要晚，我们并没有约好什么时候在路口等，然后一起去学校。而我们又分在不同的考场考试，所以一整个上午都没见到你。打你的手机是关机，我想也许是因为考试的时候不能开机，考完你还没来得及打开。可是一直都下午那场考试开始，我都没看见你，担心出了什么事。下午那场考的是英语，听力在放些什么我都不知道，剩下的题目也都是ABCD乱选一通。这只证明了一件事，就是盛夏对我来说显然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