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千山万水(1 / 2)
韩莉一走,屋内空气凝结了下来。
聂景杰把颈托拽下来,扔朝一边,泪眼汪汪地坐在沙发?上揉着红肿的脸。
于晨坐在离他?间隔了三个人的地方,望着他?肿胀起来的猪脸,心里翻江倒海,又在他?泪眼婆娑的目光中出了门,回家取了纱布和冰块,再坐到他?旁边,低哑声音说了句:“手拿开?,我帮你弄一下。”
“嗯?”
包裹了纱布的冰块放在脸上,有丝冰凉,但?也?不至于让皮肤被冻伤,原本肿疼的感觉渐渐消失。
聂景杰垂眼看着于晨,她的脸离他?不过三十公分的距离,眉头微微锁着,眼眶还有些淡淡的红,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担忧,她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唇色发?白,让整张脸更显得有些紧绷起来。
但?与她生气时绷着的表情不同,这时的她,脸上肌肉轻轻颤抖,就像一只?在雨中振翅的蝴蝶,脆弱而倔强。
他?脑子里开?始了某种?胡思乱想。
“你衣服……”聂景杰掐着嗓子,轻声说。
她的衣服还湿着,他?怕她生病。
“没事。”于晨目不转睛地歪头盯住他?的脸,鼻子发?痒,闷闷地打了个喷嚏。
聂景杰急忙伸手扯过放在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想给?她披上。
于晨眉头皱得更紧:“你别乱动啊。”
“于晨……”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却是?忽然间有些不自?主的面红耳赤,声音在颤抖,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你和你妈到底怎么回事?我见?过很多关系不好的人,也?没看哪对?母女会见?面就打架啊……”
于晨低头捏着纱布,化了的冰从她指缝间淌出来。
“于……”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她的手背上落了一滴水。
不是?拿纱布里渗透出来,而是?从她眼里缓缓落下的。
不知怎的,每一滴眼泪掉在她的手上,都像在他?心上烙出一个洞。
滚烫却冰凉。
“这不怪她,我也?怪不了她,”于晨抽噎了一下,又轻轻擦过眼角,吸了吸鼻子,“那么多年,她一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三十出头就离婚的女人,独自?带着唯一的孩子生活,婚姻失败,亲情淡漠,却要直面商场厮杀,利益冷酷。她见?过的,都是?人性恶与寡淡的一面。
当她从中成功搏出头来,就再也?不是?那当年与于宏离婚时怯怯而不敢争取任何东西的弱女子。她能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就有摧枯拉朽的才华,她这些才华一大部?分还遗传到了于晨身上。
在这种?教育风格下长大的于晨,自?然也?习得了精髓,变成了林殊颜口中的小母夜叉,聂景杰嘴里的杀手。
韩莉对?她要求严格,希望她在任何方面都出人头地,常常有一丝不满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骂。
她自?然知道韩莉的用心良苦,从小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别人家的小孩。可她就算再如何成熟懂事独立自?主,也?始终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她羡慕向往着林殊颜一家温暖和睦的家庭氛围,可她也?只?能是?站在一旁观望,她想要有人来心疼她,爱惜她,给?她爱。
在稍微大了一些之后,她出国留学,想远离韩莉的掌控。
韩莉知道她的想法。当然,由于她所得到的offer实在耀眼,身为想要女儿高人一等的心理,放行自?然是?要放行的。
她在异国他?乡,少有人问候关怀,却又是?寂寥孤独来袭。那时候混血串儿出现,向她示好,她也?就全身心投入,把所有的爱和所有的好都给?了他?。
她以为这世界上总会有待她好的人。
可人生偏偏难以遂意,没过多久,就出了串儿和聂景杰的事……
往事犹如钝刀,一点点割着肉疼。
如今细细回味,大约她比韩莉稍弱的地方,即是?她更感情用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