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1 / 2）
与常人的想象不同，实际上但凡拥有实体的妖神鬼怪都是会生病的，只是生病的几率比较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性。
沾上了病气，也会和人类一样变得精神不振，浑身酸痛。
纪乐小时候也生病过，但那时候满山的小妖怪都会忙前忙后的哄着，烛阴也会叫人送来各种口味的灵果给他补充灵力。
灵气充裕，自然会好的快一点。
可现在别说灵果，就是凌霄藤也被他啃得只剩半根。
纪乐趴在床中央，窝成团团不想动，连电玩城也不想去了。
秦意心中不安，非要在旁边守着才行。
那灵器品级高，按理说寻常邪煞碰到了肯定要倒大霉，只是遇上纪乐这样的上古凶兽，才会被克制的烟消云散。
不过到底是针对邪煞的东西，纪乐会生病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秦意蹲在床边盯小兔子：“想吃什么吗？”
自打纪乐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后，就一直以小兔兔的样子，背对着秦意不吭声，秦意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好听话，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
小兔子甩甩尾巴：“要吃嘉果要吃蟠桃，还有荀草櫰木果……”
他所说的都是传说里的东西，蟠桃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桃子，而是神话故事里王母娘娘宴请仙人的灵果。
秦意被刁难住，见他没说话了，纪乐扭过头看他两眼，忽然情绪低落的说：“反正也什么都没有。”
生病的小兔兔想家了。
他又开始想念终年炎热钟山，地心与老树的根中，就是他的居所，烛阴会招来鲛人献纱，剪裁天上的云母作为装点，九天上的水汇成小池，灵植爬满小窝，变幻着时间开出各色的小花。
那时候纪乐不动，只觉得珠玉叮叮当当的滚在地上偶尔会硌的脚丫疼，后来才知道那都是些珍奇宝贝，被人想求都求不到，就常常拿出去炫耀。
而那些换着样子开花结果的灵植，也都是极其稀有的东西，偏偏在犼宝宝的窝里，干枯落地，直到被烛阴呼出口气清理出去也没人理。
他的小床上面会挂着各种香气诱人的果实，有时候睡的迷糊饿了，他就伸手摘一颗，咬两口咂咂嘴又睡着……
纪乐是货真价实被娇养大的孩子，可时间轮转，他的记忆还停滞在万年之前，这个世界却变了。
这万年里，他也醒来过一两次，也现在的时间也就差了几百年，封印松动，他原身被封在地心，元神飘飘荡荡的飞出去。
哄他入睡的烛阴不见了，小妖怪们不见了，他的小窝不见了，就连在这里盘着根几千年的老树也不见了。
纪乐茫然无措的站在空荡又凄凉的山上，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乖乖的坐在封印原身的地面上，看着星星月亮太阳从头顶转动。
烛阴生气了嘛，因为他睡觉前偷偷烤了一条怪鱼吃掉？
小兔子心里害怕，又不能离开身体太远，只能困在原地等。
他对时间的流逝感知迟缓，也数不清究竟等了多久，这地方已经是凶山恶水，竟连只妖怪也等不来。
直到有一天，这荒凉的山上走进一个道士。
道士背着许多东西，压在他身上好像有千斤重，可他却背的很轻松。
看到地上的小兔子，道士惊讶的围着他转：“魂体，竟然有不畏惧阳光的魂体！”
纪乐好不容易看到有活物，也没再像以前一样乱发脾气，反而有些小心的问：“你看到烛阴了吗？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如果你看到了的话，能不能帮我告诉他，我很想他。”
“如果他还在生气的话，你就帮我说说情。”
“我保证以后睡觉前再也不会偷偷吃东西了，你这样说，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道士哑然，看了他很久才说：“你说的烛阴，是传说中的钟山之神吧？”
显然这是个见多识广的道士，纪乐开心的点点头：“对呀！”
道士张了张口，道：“可是钟山已经覆灭很久，如今这里称作玉兰，你说的那位神尊，也已经陨落了几千年……”
“什么是陨落？”
道士低头看着小兔子，没有回答。
……
而此刻，秦意看着拱窝窝的小团子，心里难受到皱巴巴的，突然伸手把他捧出来，说：“带你去个地方。”
纪乐竖起一只耳朵：“什么地方？”
秦意偷偷带纪乐去了龙族的老巢。
如今的龙族血脉分散，纯血的龙不剩下多少，秦家老爹算是正儿八经的金龙血脉，虽然与最尊贵苍龙差了点意思，可算算苍龙那边几乎要绝了根，所以秦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所以即便秦意血统并不纯粹，也可以随意进出龙族旧居。
龙族的老巢，坐落在还未有人探索的深海里。
纪乐是很讨厌水的，大概有毛毛的小动物都不喜欢自己的身上被打湿，在进入海面之前，小兔子噗咻一声变成人身，挂在秦意身上大喊大叫：“我才不要进水里呢！走呀，秦意我们快走吧……”
两人浮在空中，纪乐惊慌失措下圈紧秦意的脖子，秦意终于忍不住笑，大着胆子将他抱稳，拍拍背低声说：“不会弄湿你的毛毛。”
他掌心凝出一颗圆圆亮亮的冰蓝色珠子，塞进纪乐的手里叮嘱：“拿着。”
纪乐直接手里珠子凉凉的，但触感却很好，看了一阵惊讶的问：“龙珠？”
秦意点点头，纪乐却有些发懵。
譬如妖丹一列，妖怪有灵核留在体内，死后也能刨出，可龙族却不像是其他族类那么脆弱，龙珠这种东西，但凡龙族不想，就是杀了百十条龙也找不到。
这本来就是如同心脏一样宝贵的东西，只有龙族心甘情愿，龙珠才会显现。
纪乐以前见过许多龙，但还是第一见到龙珠，以前的龙族见他，大多数都是惊恐四散，偶然又被他抓到威胁的，也都是一副屈辱的神情。
可秦意这条龙胆子却很大，不仅不像那些龙一样怕他，相处下来，还总是训斥自己。
现在竟然连龙珠也给了自己。
纪乐眨眨眼，被他再次带进海里的时候下意识抖了抖。
然而预想中的冰凉没有袭来，龙珠散出轻轻柔柔的光源，替他隔开了周围的水流。
深海的水压像是对他们是去了作用，秦意的身体仿佛就是水流本身，直到下潜到了千米后，秦意才骤然化作了金龙，纪乐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抱紧了金龙的犄角。
深海越来越暗，纪乐能看到很多古怪的生物，他拍拍秦意的龙角说：“我还从来没到深海里玩过，他们好奇怪啊。”
而这一类的深海动物有很多，龙身散着金色的亮光，清晰的照亮这些动物的样子，大多狰狞，像是人类描绘的怪兽。
纪乐不喜欢看，干脆抱着龙角闭上眼，不满道：“他们好丑呀……”
陆地的生物无法理解深海生物的美，纪乐讨厌水，少有几次去海边也是远远看着，这次看了个遍，也只觉得伤眼睛。
最后秦意带他游进了一片奇异的海域。
这里是海底的海底。
岩浆在下面流淌，被一层轻薄又坚固的结界阻隔。
纪乐落下去，能清楚的感受到削弱了千百倍的热度，整个区域被照的通亮，光亮并不刺眼，而海底像是被撑起了弧形的穹顶。
“秦意！这里好漂亮！”
散落在这无边海底的，是各处可见的珍宝。
说来奇怪，海水的腐蚀能力极强，可这里的散漫掉了满地的东西却崭新发亮，这里像是没有时间的流速，也没有外界的干扰，一切都轻柔柔的，只有深海的声音不断响起。
深海的声音听起来是很舒服的，落进纪乐耳朵里，原本身体的不适像是被慢慢驱散了。
纪乐转眼看到了一条沉船，船体仍然保持着刚刚落入海底的样子，他没见过这种船只，惊奇的跳上甲板，又钻进下面看到滑到外面的箱子，伸手打开，里面竟然全都是亮晶晶的金币银币。
于是他拽着秦意的衣角，开心道：“好多钱呀！”
原来秦意还藏了这么多钱，纪乐小算盘打的叮当响，这样说以后等他破产了，自己也不用怕他饿死了。
省下了一大笔钱！
纪乐看着看着，又觉得眼馋起来，盯着一箱子金币舍不得走。
可想来想去，秦意好心带自己来，怎么说也不能现在就抢人家东西，只能轻咳一声，转身又往里面跑。
秦意看着恢复活力的快乐小兔子，忍不住跟着也傻笑起来，低头随便抓了一把，追过去给纪乐揣进小口袋里：“可以带走的，我们龙族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里不止有一条船，外面还有很多东西，你如果喜欢，也都可以带走。”
纪乐惊喜的捂紧小口袋，想想问：“我之后还能来这里吗？”秦意迟疑一瞬，悄悄红着耳朵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