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1 / 2)
于藤在懵懂中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她的伤不算重,轻微脑震荡,但?身上有?多处轻微骨折和擦伤。
记忆还停留在抱着炸炸睡着的时候,于藤头疼欲裂,缓缓睁开眼睛,被强光刺的眼泪直流,她忽然想起了那声划破夜空的猛烈碰撞,危险来临的最后一刻,她只来得及把炸炸使劲捂在怀里,抬起头去想叫林珩行,却在下一个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巨大的悲伤忽然笼罩在心头,于藤想哭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在不断顺着脸颊流下来,湿透了枕头,还是来查房的护士最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按下了抢救铃。
林家的人、魏鹤长、秦烈、姜言还有?开司这些人都等在门外,医生拿着病历从里面出来时,只简单说了句:“病人状况还不是很好,请不要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这场劫难中唯一躲过了伤害的是彼时被抱在舅妈怀里的炸炸,小朋友一觉醒来就发生了好多事,舅舅和舅妈都住在医院,妈妈抱着他一直哭。炸炸的身体没有大碍,因为当时睡着了,没有直面危险,所以心理状态也?比较稳定,可是看着舅舅和舅妈这样,小朋友这两天急的一直在掉眼泪。
于藤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爷爷,林珩行的爸爸妈妈,江晴和炸炸,还有?林珩行的好兄弟秦烈和姜言他们几个人,还有?她的老板魏鹤长,最好的朋友开司,可是少了一个人,于藤打量了众人一圈,轻轻开口,她嗓音嘶哑,目光直视着坐在床边的老人,说话的速度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爷爷,林珩行呢?”
老爷子两天来的坚强,终于在于藤这声带着哭腔的询问中土崩瓦解,他眼眶红了些,一双浑浊的眼中蓄着泪,只是不断重复着:“好孩子,好孩子,醒了就好。”
作为一家之主的林爸,眼圈也?开始泛红,他轻轻拍了下于藤的手:“阿珩还在重症室。”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整整十八个小时,反应十分缓慢,在面对最日常的红绿灯时精神恍惚,面对红灯一脚踩下油门,冲到了十字路口中间,撞上了林珩行当时开的那辆路虎。事故视频十分惨烈,路虎在最紧急的时刻调转车头,保住了后座的人,而当时作为司机的林珩行,几?乎是把命送到了地狱。
此刻的责备毫无意义,货车司机也受了重伤,他的家人认错态度诚恳,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道歉换不回?生命,也?换不回?时间倒流。
林妈在旁边默默流泪,她握住了于藤的手,泣不成声,安慰着于藤也安慰着她自己:“阿珩一定会没事。”
那个三十年来永远需要他们为之操心的孩子,在面对死神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小外甥不顾一切,他们欣喜于这个男人迟来的成长,却不想成长的代价如此惨痛。
于藤默默躺在床上哭了很久,起初是压抑的哭泣,只是流着眼泪不说话,视线无法聚焦,后来就是放肆大哭,她不想让别人在病房里,只有小小的炸炸趴在病床上,靠着舅妈一起掉眼泪。
于藤吃了两天流食之后终于恢复了点体力?,她执拗着不顾医生反对,也?要待在林珩行身边照顾他。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为了她拼命,可代价是他自己躺在床上,无知无觉,连听她说一声谢谢都做不到。
于藤握着林珩行的手,静静坐在病床前面看着他。外界关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可林家无人在意,并且拒绝了所有?的来访者,他们家里最好的儿子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林珩行在昏迷状态没办法吃东西,每天都是靠着营养液维持身体基本机能,于藤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给他换药瓶了,换好了葡萄糖后,于藤从小柜子里拿出棉签,蘸了水在他唇上熟练地擦着。
这是林珩行昏迷的第九天。于藤按照惯例给他换好葡萄糖、做完润唇之后,去拧了条热毛巾帮他洗脸,医生说病人现在大概率是有意识的,让家人多跟病人沟通交流,于藤之前已经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可他都没有?回?应。她一边给他擦手臂,一边转换思路,在旁边嘟嘟囔囔:“你要是敢不醒来,我就不告诉你家人我们假结婚的事情,然后继承了你的遗产去过?挥霍一空。”
于藤擦完手臂之后就换了条毛巾给他擦脚,因此没注意到床上男人手指微动,她还在继续:“但?是你放心,我会给爷爷和你爸妈养老的。”
想了想,于藤又说:“如果以后炸炸打算啃老的话,我也?会养着这个小可爱的,不对,估计也?轮不到我,江晴姐也?很有?钱的样子,反正就是,我不会特别没良心,但?还是会挥霍掉你所有?的钱。”
给林珩行擦完脚,于藤也有?些累,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每天在这里照顾林珩行,导致她的恢复速度也慢了许多,她拿着毛巾准备整理一下,然后就坐在了床边,背对着林珩行,看他长长的脚指甲,自言自语:“我剪指甲的技术不算很好,疼的话你也?只能忍着了。”
于藤半趴在床上,拿出指甲刀开始对付林珩行的脚趾头,一边剪,还一边拿他的跟自己的做对比,他的脚趾头好大哦,于藤捏着他脚上的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很大诶。”
她腰腹处有?个受伤的地方,因为这个趴下剪指甲的动作,伤口有点疼。于藤尽量放缓动作,处理好他的脚趾头,她拿餐巾纸包着剪下来的指甲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坐在他床边,捂着肚子,慢慢趴在他身上,怕压到病人,她动作很轻,于藤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林珩行,我的伤口都那么疼,你的该多难受啊,医生说你是可以感知到疼痛的,我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好难受。”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跳起来嚷嚷着痛,然后命令她去做好吃的,并且拒不付费。
于藤抽噎着:“你要是醒来,以后我做饭给你吃,都不收钱了。”
头顶被人很轻地拍了下,第一下很轻很轻,于藤没注意到,可是三秒之后,有?了第二下,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于藤捂着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她手都在发抖,要去按抢救铃。林珩行冲她勾勾手指,声音嘶哑中带着几?分破败,他很久没说话了,嗓音听起来很糟糕:“好丑。”
她满脸都糊着泪水,头上好像也受伤了,原本就不长的头发被剪得更短了,跟他理想中的妻子模样背道而驰,不对,他一定是被撞傻了,甚至想不起自己曾经的理想型长什么样儿,满脑子满眼都是这个小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