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2 / 2）
阿鸢瞧了瞧徐氏的腹部，那里虽还未隆起，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孕育了一个新生命。耳边响起平宁长公主略微淡漠的嗓音：“这是本宫房里人新做的山楂茶，酸甜适中，吃着还好，你也偿一些。”
平宁长公主虽是众星捧月，却没得几个交心的闺中好友，初初嫁入荣国公府时，徐氏便入了她的眼，就与她走动的频繁些。
后来平宁长公主与宋家闹翻，连带着与徐氏也心生隔阂，便与她没了交集。
恰恰今日来的便是徐氏，平宁长公主嘴上虽不说，面上也不显，心底里却高兴的很。
这不，自己的心水之物忙不迭的拿出来与好友分享，只是那如同赏赐一般的语气着实不好。
若换了旁人怕是已经暗中生怨，徐氏却是知晓她脾气的，只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应了一声，端着茶碗便要饮。
正要入口，便听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阿鸢突然开口道：“大伯母是有小宝宝了吗？”
徐氏一愣，饮茶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脸色有些许落寞，下一瞬便又笑了起来，打趣道：“郡主莫不是进宫瞧了旁的弟弟妹妹有些心动，那你可别来寻大伯母，大伯母可给你变不出个弟弟妹妹来。”
“莫要胡言乱语，”平宁长公主瞥了阿鸢一眼，带着警告之意。
阿鸢年纪尚小不知道，平宁长公主却清楚得很，徐氏早年生她第二子宋知礼时伤了身子，不能再孕。
虽说已有两子，可谁又不想儿女双全呢，此事一直都是徐氏的一块心病。
当着徐氏的面提起此事，不亚于在戳她的心窝子。
阿鸢歪头托腮，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又道：“可是大伯母的肚子里就是有小宝宝啊。”
平素一直乖巧的女儿突然这般不懂事，平宁长公主气得横了阿鸢一眼：“叫你莫要胡言乱语！”说罢又不甚熟练地转头安慰徐氏：“童言童语当不得真，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阿鸢这一打岔，那杯山楂茶到底是没能进徐氏的肚子。
徐氏叹了口气，将茶碗搁在一旁的高几上，苦笑道：“是啊，童言童语当不得真。”
倒是她一旁伺候的嬷嬷皱了皱眉，凑在她跟前耳语道：“夫人，您的月事迟了好些日子，会不会……”
徐氏摇了摇头，习以为常道：“此处又无旁人，何须遮掩，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我生了老二，不但身子不爽利，月事也不准，迟个把月也不稀奇，回头寻郎中开副药再调理调理便是。”
平宁长公主本有意回避，又见徐氏毫无遮掩的意思，便开口道：“前些日子纯福病重，请来的太医还在府中尚未离去，陈老太医虽是擅于童疾，让他来与你把一把脉，也无甚坏处。”
知道平宁长公主也只是好意，徐氏便不在推脱，点头答应道：“那便让太医来瞧瞧吧，不过是月事不调，何必兴师动众呢，还请太医。”说着便自嘲的笑笑。
早年徐氏还不是这般认命，下至江湖游医，上至朝廷太医，都请了个遍，无一不是摇头摆手，更有神医斩钉截铁道：“您绝无再孕的可能。”
那话便是国公夫人韩氏讥讽之言。
平宁长公主冷着脸安慰她：“月事不调也是病，怎么不能请太医，她等闲咳嗽一声，不也忙不迭的找太医吗，生怕晚一步便好了似的。”
平宁长公主此话说得刻薄，却惹得徐氏连连发笑，阿鸢听懂也只能装作不懂，憋得难受。
不一会儿，挎着药箱的陈老太医便被请了来，凝神把脉后便笑道：“恭喜夫人，您这是喜脉，应当两月有余，脉搏弹跳有力，是个健康的孩子。”
他能说出此言，还得归于当年徐氏死马当活马，什么医生都荤素不忌，连擅长童疾的陈老太医，也曾被请过府替她诊治。
“真的？”徐氏大喜，便有些坐不住，若不是身后的嬷嬷稳稳搀住她，还险些从太师椅上滑下来：“你莫不是诓我的？”
见陈老太医笑而不语，徐氏便越发觉得此事不可信，连连摇头道：“若是诓我的便直说吧，我受得住，还是我生了什么大病？”
平宁长公主还以为阿鸢贪玩，伙同陈老太医瞎说，皱眉厉声斥责道：“阿鸢，你再这般娘便生气了！”
阿鸢瘪瘪嘴，有些委屈的道：“阿鸢没有，大伯母就是有小宝宝了！”
看着阿鸢委屈的小模样，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可把徐氏给心疼坏了，蹲下身将阿鸢揽进怀中：“长公主可别凶她，”转头又拉着阿鸢，一边替她抹泪，一边说：“郡主乖，这是大事儿，开不得玩笑，懂吗？快去跟长公主认错。”
阿鸢本是假哭，依偎进徐氏馨香暖和的怀中，泣意便越发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接连往下落，抽抽噎噎道：“阿鸢没有开玩笑，太医都说是真的，你们怎么不信呢！”
真好，真好，好人真的是有好报的。
徐氏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攥着阿鸢手的手心沁出了汗，与平宁长公主对视一眼，又看向几次三番开口不得的陈老太医，试探般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陈老太医狠一点头：“长公主在前，微臣怎敢妄言。”
徐氏欣喜若狂：“我有孩子了？我又有孩子了？”竟是顾不得上下有别，一把拉住了平宁长公主的手，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盼了这么多年，老二都这么大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我竟……”
她已经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平宁长公主有些心疼她，却又放不下架子，只得干巴巴的说：“别哭，是好事。”
一旁的阿鸢早已经止住哭，看平宁长公主整个人都快僵住了，忍住笑，一把扯下她腰间的手帕，替徐氏抹泪。
一边说：“我娘的意思是，让您别哭，这是好事，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哭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