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尘埃落定（1 / 2）
轰隆隆!夏日的雷雨猝不及防便出现了，让整个炎热的天气多了一些凉意。
厅里坐着的几人一愣，林福家的不在厅里。林乐曦看向乐姑姑，乐姑姑会意，立时领着关雎为首的四个二等女使出去做事：“关雎你带着杨婆婆带过来的人去偏厅待着，蒹葭带着路娘子身边的人去倒座里等等。甘棠去备伞，蓼莪去大厨房吩咐准备姜汤。”
“诺。”
四个姑娘动作训练有素，十分快速的将立在院子里的人立即疏散开来。等乐姑姑再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姑娘，那些女孩子们都安置去避雨了。”乐姑姑进来回话。
林乐曦点点头：“既然安置好了，那便继续罢。梁妈妈若是有决断了，那便定下来罢。”
梁妈妈颔首：“回大姑娘的话，都好了。就这几位姑娘了。”
“菖蒲，带着梁妈妈选出来的几个姑娘去厢房等候。”林乐曦朝候在门边的三等女使清芷微微点头示意，她便跟着梁妈妈选出来的几个姑娘一块去西厢房了。“三姑娘这边一等女使皆是九十岁上下，二三等七八岁左右便够了。”
路娘子听明白里面的意思了：“大姑娘放心，知道府上的意思，这回来的女孩子最大不过十岁。都是按着府上的意思悉心调/教、教养过的，挑了上好的带过来的。”
“里头可有识字的？”林乐曦问道。
路娘子闻言笑道：“知道府上是书香传家，来的多少都识得些许字。”
林乐曦点头：“三姑娘如今正是启蒙的年龄，要几个玩伴自然也要伴读女使。这个簿姑姑擅长，簿姑姑来掌掌眼。”
“诺。”林乐暖因为有些困了，被米妈妈抱回去歇晌了。这些事情就只能是林乐曦来帮着来处理。
簿颖看着站在底下略微有些战战兢兢的几个女孩子，板着一张脸，开始了询问。
林乐曦转头与黛玉说话：“今日如此的问话，可明白？”
“阿姐是借着今日挑选女使来教我往后如何？”黛玉好似明白了一些。
“这些本该是太太教你的，奈何她在扬州过不来，且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俗语说，长姐如母。那我便将这份差事接过来暂时担着。等太太来了京都，自然还是太太教你。”林乐曦微笑道。
簿颖转身看着林乐曦道：“姑娘，都挑好了。”
林乐曦颔首：“那便这些罢。菖蒲回来不曾？让菖蒲领着她们去西厢房，我这儿还没完呢。”
“诺。”
林乐曦示意让艾草把拟好的礼单递给黛玉：“这是咱们要去荣府备的礼，你瞧瞧，可还有哪里不妥？我让林勇家的去改。”
黛玉低声答应，细细翻看起手里的单子。
“福婶，我要给浣文院加两个女使四个婆子。”林乐曦接着道，“还是从前的要求，不必过于出挑亦不必十分貌美。只要温顺，不惹是生非就好。”
“诺。”
黛玉将瞧好的单子递回去：“阿姐准备的甚是妥当，并未不妥。这些年母亲给她们的也不少了。咱们来京都多少地方都要花销，这些已不算寒酸了。”
拟单子的时候林乐曦有特意斟酌过，如今荣府已然是烈火烹油，过于亲近只会将自己拖入火坑。可若是疏离又会叫人察觉出端倪，不免叫人抓着把柄。这般已然是不远不近的极限了。
“既然如此，那便吩咐下去着人置办罢。明儿去接了固也回来，准备准备便要去荣府拜访了。”林乐曦颔首，接着转头面向前面的人，“行了，人都挑完了，那便跟着林福家的去签身契罢。”
“诺。”
那便倒座里待着的女孩子们环顾四周，看着外面只有一个老妈妈守着，多少有些放松。刚开始还有些许不自在，后头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都放松了下来，是不是的说两句话。
等蓼莪领着人带着姜汤过来之后立时收声：“多谢姐姐。”
看着蓼莪随和好说话的样子，其中有几个胆大的姑娘便开始拉着蓼莪说话了：“姐姐，看着你这模样想来是在主子身边侍候的罢。”
蓼莪看着眼前穿着粉色绣桃花的女孩子笑道：“你是杨婆婆家的还是路娘子家的？”
“我是路娘子带来的。”粉衣女孩笑道。
“看你这模样，大抵只有七岁罢。”蓼莪不曾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反着套话。
女孩点头：“姐姐猜的不错，我今年正巧七岁。”
蓼莪点头：“今日这雨来的突然，浇那一下子怕是要受凉。喝这姜汤驱寒最好。”
“姐姐，我可否向你打听个事儿？”女孩觑了一眼四周，悄声道。
蓼莪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想问今日府中采买女使一事？其实你也不必担忧，大姑娘身边的女使皆是满的，并不缺。二姑娘身边的女使年岁都长，唯有三姑娘身边的需要年纪小些的。”
“可……我听说只有进明间的女孩子才能入府上大姑娘的眼。”
蓼莪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可以后侍候的主子并不是大姑娘而是三姑娘，我瞧你这模样，也是个好的。不管是二等女使还是三等女使亦或是别的，只要你安心做事不愁前程的。”
女孩似有动容，却并不再开口。蓼莪也不再多说，却是在出门时看了眼一直守在门边的老妈妈。
“姑娘，”蓼莪回来回话，看了眼空下来的屋子，上前低声道，“有几个怕是不安分的。”
林乐曦看了眼一边的黛玉，淡然一笑：“不过就是选个女使，也值得他们这般盯梢。罢了，总归是要闹出些动静来的。只是，却不能是如今这时候。找几个人，暗地里盯着。必要时出手，不必手软。”
“诺。”蓼莪低声答应。
黛玉想起那些如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子，心生怜悯：“阿姐，她们年纪还小只怕是不曾定性。就怕叫有心人利用了才会如此。阿姐，不如放她们一码罢。”
蓼莪正要退出去，听见黛玉这话，又停住脚回头等着林乐曦的吩咐。
“既是黛玉求情，那便放过她们一回。只是还是要盯着，以防万一。”林乐曦垂眸。
蓼莪明白：“诺。”
黛玉仔细观察着林乐曦的情绪变化，生怕她会不高兴：“阿姐，我可是做错了？”
“你不曾做错，只是没有见过这世间的不幸，总是会有些怜悯之心，这是正常的。等时日一久，见多了人心，便会明白我今日此举为何意了。”林乐曦始终看黛玉为孩子。
黛玉心里却会觉着自己是不是驳了阿姐的意思，扫了她的颜面，她心里不高兴了。因此有些惴惴的。
“大姑娘，”林福家的捧着手里那厚厚的一叠契纸进来，“大姑娘，都料理妥当了。按着姑娘的吩咐，这些都是给三位主子使唤的女使，都是按着规矩来的。还有些做杂役的，奴也俱都挑好了。”
林乐曦点头起身，藕色冰绢长裙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微微摆动。裙摆上均是用金色丝线绣上了水莲，又以浅绿色丝线以荷叶，举手投足微微浮动，竟真像如实物般逼真。林乐曦规矩礼仪很好，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涵养沉淀，周身的气质早已入骨，一举一动，不必仔细去瞧，便能发现林乐曦已然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
“姑娘今日为何忽的变了脸色？二姑娘也是为了姑娘着想。”艾草问道。
林乐曦往钧窑月白色品香炉里加香料，闻言笑道：“这丫头心性还是过于单纯，小孩子心性么。谁还没有小孩子的时候了。当初我不也是这么任性来着，如今如何？过几年便好了。”
艾草看着微笑却笑意不达眼底的姑娘，皱眉道：“姑娘，您心里还是不舒坦的。”
“我只是看着她，想起了那个时候因为一己之私阻止了母亲对那些人的追究。有些难过与后悔罢了。”林乐曦眼神突然黯淡了，想起了曲文君。
艾草突然语塞：“姑娘，娘子在天有灵，会护佑姑娘的。”
“外头大雨滂沱，里头安静如斯。谁知道在这样一动一静之间隐藏着什么。”林乐曦倏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繁英阁里黛玉拉着梁妈妈的手说话：“妈妈可觉着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