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五章(1 / 2)
颉利发在房戟与云霆说话时十分知趣地退到了一旁,看到那个相貌比女人还要精致的近卫眼圈红得像只兔子,不禁觉得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房戟马上就要不在人世了。
继而他转念一想,也罢,毕竟房戟再也不会回去,对于大秦人而言,的确与殒命无异。
当嬴戈听到这个消息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对此,颉利发曾感到有些不解。他问程隼,嬴戈毒发,房戟注定走投无路,只能选择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何必将货真价实的解药拱手相送?索性拿些没用的丹药唬弄那些大秦人,让嬴戈就此一命呜呼,岂不更加干脆?
程隼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说,你不明白,有时候,活下来反而更痛苦。
自己尚且在世,却再也无法触碰所爱之人。日复一日地想象着他被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碰触,抚摸,亲吻,进犯,他会哭泣呻`吟,辗转求欢,甚至可能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仅仅是想象,就足以将人逼疯。
这种痛苦,他终于可以加倍奉还了。
他要让嬴戈将他经历过的痛苦,一点不落地尝个遍。
云霆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锦囊,仿佛捧着天底下至为珍贵的宝物,神情怆然而悲恸。
房戟扔下了手中的长刀。沉重的长刀落在地上,溅起尘土和血。
他抬眼望向颉利发,淡淡道,“我跟你走。”
“请恕我冒犯,”颉利发接过手下递来的绳子,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歉意,面上却未显出半分愧色,“大汗特意叮嘱过我,殿下机智果敢,远非常人可比,为了防止殿下中途逃脱,我必须做一点防备。”
房戟毫不在乎地伸出双手,让颉利发用一根粗绳子捆了个结实。在他眼里,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他不会逃跑。以程隼的为人,很大概率还留了后手,眼下嬴戈生死未定,逃跑无异于拿嬴戈的性命冒险。
颉利发却好像分外担心房戟会半道跑路,不但捆住了他的双手,还让他与自己同乘一匹坐骑。大漠风沙疾厉,颉利发特意准备了一件斗篷,替房戟披在身上,自己则手执缰绳坐在他的身后。
乍看上去,房戟不像是俘虏,倒像是尊贵的客人。
马队走了整整一天一夜,片刻也不曾休息。房戟本就疲乏,这么一折腾更是昏昏欲睡,到了后半夜,竟然困得向后一歪,倚着颉利发的胸膛睡了过去。
颉利发不禁有些惊讶,他腾出一只手扶着房戟的腰,防止他从马上跌下去。房戟的头微微后仰,从颉利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眼梢斜挑上去,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味道。
这就是大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人。借着月光,颉利发忍不住仔细端详起了房戟的容貌。
端详了一会儿,他认为房戟的确生得很好看。不过这个人身上,显然有比容貌更加吸引人的地方。
不知道睡了多久,待房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大亮。马队浩浩荡荡地行走在北漠王城宽阔的大路中央,路上的行人纷纷退至两旁,向马背上的人投来好奇的视线。
“阿妈,你看,那个人长得和我们不一样,他长得真好看。”一个小姑娘睁大了水汪汪的绿眸,拉住母亲的裙摆,小手指着房戟,发出一阵铜铃似的稚嫩欢笑。
小姑娘的母亲赶紧按下她的手,“不要用手指着颉利发大人,这样太不尊敬了。小心颉利发大人生气了,把你抓去做他的女奴。”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收回手,捏住了自己裙子上的流苏。
房戟无意间听见了这对母女的对话,他虽然听不懂北漠语,却猜得出她们在议论颉利发,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阿妈,你看,他笑了。”小姑娘弯起漂亮的绿眼睛,“我长大了能嫁给他吗?”
“嘘——”一旁的少年将食指竖在唇边,让她不要再出声,“他是汉人,是俘虏。”
“汉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汉人也不是个个都好看,毕竟长得丑的人哪里都有,”少年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憨厚壮硕得像熊一样的男孩,“比如我们的巴图。”
“你小子是不是找打……”
房戟在来到北漠之前,一直无法想象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大漠之中的国度,原来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荒凉,人们的相貌、服饰,建筑物的风格,到处都与晟京迥然不同。王城的妇女老幼,看上去也并不似战场上的北漠骑兵那般穷凶极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