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7、第 1597 章（1 / 2）
天倾？可挽？谁？
变故发生的时候,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在最初，若风起青萍之末, 那细微不易察觉的改变一点点积蓄, 积蓄到最后, 被人发现的时候, 已经是天倾之祸。
真正意义上的天倾——
肉眼可见, 天地上多出来的裂痕, 如同一道道伤痕，让整个世界似乎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这些裂痕的出现也是缓慢而细微的, 很多人经常走的道路, 初时，有些磕绊，很正常, 不少人还会平地摔呐。
渐渐, 多了些痕迹, 也许是车轮子留下的，或者是哪里的人不小心拖着重物而行留下的, 再后来，裂痕扩大, 如同土地龟裂时候的样子, 不同的是发生在人来人往, 且并不算干旱的地区。
再然后, 就逐渐成了现在的模样，那裂缝之下，似乎有着淡淡的烟雾飘出, 带着一股子硫磺的气息，有些熏人，若有人胆大站在缝隙旁往下看，若凝望深渊，似乎可以看到那猩红的眼，狭长而巨大，一旦睁开，便可吞万物。
世界，从此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
有志之士看着那日益增多的裂痕，天上的且不去说它，太高太远，碧蓝之上的裂痕之内是黑色的，若黑色的线，随意罗织之后撑在天上，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日月都没什么变化，夜晚之际，那与夜同黑的线也似被隐藏了，留下一片岁月静好的假象。
然而每一个晴朗的白天，仰起头，他们都能看到天空中那些黑线，有的黑线还在扩大，真正如同一个破开的口子一般，哪怕看不见，似也有无形的黑风袭来，化作肉眼不可见的妖鬼，蛊惑人心。
“是朕失德了吗？”
这一朝的皇帝在自省，他是当年那位太子的后代，当年，皇帝并未失信于先帝，还是把皇位留给了先帝属意的皇孙，这一桩事情被引为佳话，直到现在，两百余年过去，朝臣们歌颂皇帝的美德时，也会说一下之前的这段佳话，表示皇室血脉从来没有辜负他们的期许，一切都在传承着美好的品德，若天之子，得天眷顾，大圣于世。
久而久之，就连皇帝自己，也认为自己的血脉之中就传承了这项极佳的美德，为人做事，也更加注意这些方面，希望留下一个好的风评，也在史书中留下不输于前人的一笔。
可现在——
他有些惶恐，每每望着那天，每每看着那奏折之中写到又多了哪几道裂痕，产生了怎样的破坏，又需要怎样的支持和辅助，那压抑在心底的惶恐就让他不得不在之后多修炼几遍功法才能有所平复。
“陛下，这当然不是您的错，而是九州结界需要加固了。”
后宫之中最善于倾听的解语花仿佛听到了皇帝内心的独白，她笑得宛若圣洁的白莲，事实上，她也的确与白莲有关，白莲教，她是上一任白莲教的圣女。
不知道从哪时候起，白莲圣女在任期的时候要保持白璧无瑕，纯洁以证其德，等到二十岁卸任的时候，就会进入皇宫之中，成为皇帝的妃子，一个妃子的地位给了这样的，出身不明，很可能是孤女贫家的女人，对朝臣们来说，几乎是一个颠覆。
哪怕皇帝有权力让妃子多种多样，但让这些权贵人家的女儿屈居于一位毫无出身可言的所谓前任白莲圣女之下，还是让很多人心里不好受的。
可，这些人都没有意见，起码明面上没有任何的意见，因为，白莲教是不同的。
自白莲仙子功德圆满，白日飞升之后，白莲教，不是国教，胜似国教，他们的做派也跟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跟朝廷合作得很多，一些朝廷需要追缴的逃犯之类的他们都会帮忙捉取，还有贪官不法的证据，某些人的阴谋，也会被他们举报到朝廷上。
一晃眼，本来是救助贫苦百姓起家的白莲教又变成了扶危助困，行侠仗义的大侠，这种转变不算出格，却也让白莲教的民间身份不那么纯粹，多了些半官方的意思。
这种性质上的不同，就让朝臣们不能等闲视之了，更不要说天上还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再次下凡救世的白莲仙子在，有希望进入仙班的人，怎敢还没入职，就得罪前辈呢？
种种原因造就了白莲教特殊的地位，也让白莲教的前任圣女在这宫中有了容身之地。
一个妃子的位置，不高不低，很合适了。
簪在发髻中的莲花簪是玉做的，莹润的白玉正合白莲的意思，月白色的衣裳凸显着一种纯洁，宫中不好用白，怕太冷，也怕晦气，但这种月白就很合适了，尤其是白日，若有盈光的月白，明是冷色，却同样灼人眼球。
“九州结界？”
清冷的大殿之上，端坐龙椅的皇帝一手支着额头，这个词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是啊，如今距仙子飞升，已有两百余年，九州结界，当年便说可保百年无忧，如今两百余年，才有这些问题出现，已经很难得了，如今所虑，是如何修复九州结界，不让妖鬼寄生人心。”
白莲教出身的妃子，哪怕是前任圣女，口舌上的说服力总是好于其他人的，尤其她提到的“妖鬼”，牵动了皇帝的神经，不由细问。
仿若白莲所化的妃子面容有几分清冷，然一笑便多了些春风拂面的温柔，“这妖鬼，便是从那些缝隙之中而来的，游丝若雾，凡人无所觉，很容易就会被其蛊惑，一旦蛊惑入心，便是将妖鬼引入了体内再难拔除，之后种种恶行，也不可以常理视之。”
轻声慢语的妃子似斟酌着字句，说出的事情却让人不由悚然，自天地裂缝频出，世上也多了许多奇怪的事儿，当街抢劫杀人的，杀了全家的，纵火烧房子的… …以前人为恶，总还有个利益驱使，便是对自己无利的，纵然做了，也不会太卖力，但自这件事出来，不说这些普通的恶事，就是那些叫嚣着“昏君失道”的反叛之人也不知多了凡几，连带着而来的种种事端，都像是在演变一场末日。
“如今有教派宣称‘天将亡’，欲拉所有人转修来世，名为来世神教，与我白莲教多有不谐，然而其鼓动人心之功不遑多让，竟有许多人明明修着仙子所传的功法，却为其所用… …九州结界因此有损，妖鬼由此寄生人心，难以根除… …”
大约是以前不曾少宣讲类似的东西，妃子的话声音不高，语调不急，却让其中紧迫之感，呼之欲出，让皇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很多事情，以前没觉得怎样，现在听来，倒的确是一片乱象，若一定要为这样的乱象找一个根源，也只能是因为九州结界有损，于是妖鬼肆虐，方才合理。
反正，皇帝是不可能失德的，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