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宿命（1 / 2）
SK唱片公司会议厅
“人到齐了？”会议厅墙上漆黑一片的超大帷幕上蓦地出现了一片光亮的画面，一个男人的背影，瞬间跃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界。冰冷低沉的嗓音透过众人的耳麦，仿佛将人推进了潮湿黑暗的冰窖一样让人浑身泛起寒意。
“嗯！”万俟焰闷哼了一声，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帷幕，不再说话。在座其他的重要负责人无一不正襟危坐，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怎么会发生替唱事件这么难看的新闻？你们一个个全都是吃白饭的？”冷漠沉稳的声音听不出男人隐藏的脾气中那足以致命的爆发点在哪里！然而这极其平稳的质问却比任何来势汹汹的怒火更让人打从心底发怵，没有转过身来，男人依旧背对着所有人。
冷冷的眸子扫过在场无言以对的众人，接过小驿手中递来的剥开糖纸的棒棒糖放进嘴里，万俟焰淡淡道：“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只是听我的吩咐办事。新歌发布会上替唱的事实属突然，在当时的情况下就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是吗？”男人略带犹豫地轻问着，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忽然，男人不疾不徐地问：“那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向我汇报？”
“因为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多，我只是尽量不想节外生枝而已！再来……也不想拿这些问题去烦你……”结果他还是没能处理好这个问题，才演变成了当前难以收拾的局面。万俟焰原本轻敲着桌面的手骤然攥紧，话里自责的意味也是难以隐藏的明显。
“既然知道实情的人不多，为什么这件丑闻会被登上杂志？”显然，男人对这件丑闻的多方漏洞都表现出了该有的质疑态度。
“这……”
“訾绯然，现在追究责任还有意义吗？”始终在一旁抽着香烟的Sam，懒懒地打断了万俟焰的话。夹着香烟的手凑近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接着道：“事情总要解决，谁的责任已经不是问题的所在了！”整个SK，恐怕只有Sam才敢毫不避讳地直呼SK最高执行长的名讳。
Sam的话无疑解决了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替唱的丑闻最终大白于世人的眼前。究竟是蓝瑄然的责任，还是芮拉的错呢？这都已经无从追究了，只是，他真的打从心底不愿相信芮拉因为替姐姐筱原由衣报复单胤勋当年的绝情，而精心策划了这一系列的报复事件。万俟焰黑眸一转，略带感激地冲Sam颔首。“大哥……替唱的事在整个音乐圈里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该怎么处理？”犹豫许久，万俟焰才幽幽地问道，处理音乐圈的这种大事件也只有訾绯然才最有经验。
终于，帷幕画面上，訾绯然转过身来……
诡异的黑色装束衬得他的皮肤白皙透亮，高大劲瘦的身躯略微散漫地轻倚着真皮椅背。有力的手臂慵懒地支着光滑的下巴，修长的手指轻触着性感迷人的薄唇。在场所有人竟没有一个敢顺着他直挺的鼻梁往上注视那无底的黑潭，毕竟，也没有人敢尝试着去触及那惊悚的未知地带。漂亮的手指摩挲着唇瓣，状似思考的模样显得格外迷人。倏地，訾绯然的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痕：“首先，去找蓝瑄然！”
“蓝瑄然？”闻言，SK已有不少重要负责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让蓝瑄然消失一段时间，以沉默的态度来回应大众不是更好吗？相信再过一些时日，音乐圈里的其他新闻炒作就会盖过这次的风头，大家也就会很快地忘掉替唱的丑闻了！
“怎么？有人对我的做法有怀疑？”訾绯然轻喃着，然后从容地抬起眼睑，慑人心魄的黑眸仿佛能透过远程视讯画面刺穿所有人那颗隐隐发颤的心。
“不敢不敢……”
“SK最高执行长的话，属下们自然是不疑有云地遵从才是！”众人唯唯诺诺地接连辩解道。
“呵！很好！”訾绯然的眸光满意地透过视讯扫向众人，眸光一转，看向了万俟焰：“焰，这项任务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没……“应该没问题！”万俟焰闷闷地回答，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蓝瑄然秀颜冻霜，泪眼冷冷地望着万俟焰的那双黑瞳。然而万俟焰的默不吭声竟让她的心渐渐冰冷：“你以为我在留恋这个舞台？还是放不下音乐圈的光环？或者迷恋我在这个圈子的一切地位吗？我告诉你，没有、没有、从来没有！我可以不发片、可以丢弃理想、可以忘记我所有的荣耀……我不在乎……我只是不能割舍掉对你的感情而已！你我都心知肚明，因为做赫拉的音乐我们才牵扯到一起。我只能做赫拉式的音乐……站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圈子做她的音乐……不能离开……因为这是我唯一能站在你面前的筹码！没有它我们不会有其他交集，你是你，我……还是我！我只是想要爱你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只不过是爱你而已啊……”好累……不要再折磨我的心了……很痛……
蓝瑄然在说这番话时，字字心痛的模样如同一部放映机，不断重复地在他的脑子里回放着。到现在他才恍然记得赫拉离开的整整六年里，蓝瑄然竟没有提过要让自己在音乐圈有着多么崇高不可逾越的地位。每一次她都只是说想要将赫拉的音乐推上音乐历史上的新高点，仅仅如此而已。难道面对音乐圈里所有圈内人所穷其一生都不放弃追逐的东西她都不在乎？她真的可以毫不留恋那个放满理想的舞台？丢下音乐圈带给她的耀眼的光环？毫不在意歌迷及媒体的追捧？甚至是放下她在那个圈子里的所有地位？只是为了达成他的心愿：做赫拉式的音乐！仅仅只是这样，就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六年？陪他一起做唱片、陪他一起听赫拉的歌、陪他一起想她……
蓝瑄然想要的真的只是跟自己在一起……只是想要自己的身边还有她……就这么简单吗？猛地，蓝瑄然因他的冷漠以对而狼狈地逃离出他眼前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浮出了他的脑海。
她脸上失魂落魄的神色、唇角那抹伤心过度而咳出的刺目的红色液体、由眼角划过消瘦的脸颊上清晰可见的泪痕，以及最后离去时背影的落寞都让他的心在此刻莫名地恐慌起来。也许，他真的伤了她……还不止一次地伤了他。他甚至不确定蓝瑄然还会愿意像之前六年里的每一次一样，在他伤了她，她消失几天后，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万俟焰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多年来最让他钟爱的棒棒糖，现在放进嘴里竟然没有了从前的味道……
万俟焰的沉默，訾绯然自然是看在眼里！不理会他的思绪飞转，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弹了个响指：“Sam，接下来的事要你亲自出马负责搞定！”
“你说！”用力地在烟灰缸捻熄掉烟头，Sam快人快语地说。
“你去把那个人找出来！”訾绯然淡淡道，那张比女人更美艳动人的脸上看不出有何不同寻常的表情。
把那个人找出来！？
Sam一脸狐疑地望着视讯画面上訾绯然脸上隐现出的高深莫测的笑意，终于，手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身边有眼力劲的负责人收到指令，霍然起身，然后迅速离开了会议厅。
只是，Sam真的不明白，这时候找她出来做什么？难道还嫌眼前的局面不够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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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沉稳的男声在密闭漆黑的房间内回响着，语气中难掩关切的态度逐渐变为不耐：“起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这是他三天以来第三十一次重复这样的话了。
一道黑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莫不吭声。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海藻般柔软的栗色长发披散在床上……
“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耀眼的阳光一下子填满了整间黑暗无光的房间。用力地拉开阳台上关得死死的落地窗户，入冬的寒风阵阵地灌入房间，吹得窗幔轻轻飞舞。
一时间无法适应光亮的双瞳被刺眼的光线刺得发疼，下意识地伸出手来遮挡住那片光源：“该死的，陈马可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吧？”忍不住，火气不小的咒骂声响起，却丝毫无损嗓音的优美动听。
“蓝瑄然你给我起来！”蓦地，有力的大手紧抓住她的双肩，一个使劲，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拉了起来。“你想瘫在家里装死尸装到什么时候？”双眉拧紧，陈马可瞪大了双瞳看着她，看来这火气来势不小。
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火的蓝瑄然一下子懵了，她总以为像陈马可这样的人应该是骂不还口、没有脾气的人才对。所以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她还是无法避免地愣住了。
“呜……”
毫无预警的哭声不仅浇熄了陈马可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怒火，更令他手足无措起来。“然然你先别哭……”从单胤勋家回来已经三天了，三天来蓝瑄然始终维持躺在床上的姿势不吃不喝、不哭不闹。这是她回家后第一次掉眼泪，怎么能教他心里不慌不乱呢？
“欺负我……所有人都不要我……什么人都可以欺负我……连你都可以冲我大喊大叫了……”屈膝抱着腿，蓝瑄然低垂着头，容颜深深地埋入臂弯，放纵地宣泄着压抑了几天的泪水。
站在床边的陈马可无力地用手指轻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斯文俊逸的脸上难掩无奈的神色：“没有人欺负你……没有人不要你……我也没有……”老天，我就是不想看你自暴自弃！我就是对你心疼！
半晌，蓝瑄然才抬起头，浅棕色的眸子黯然无光：“没有吗？呵呵……”回给他一抹惨白的微笑，吸了吸鼻水，蓝瑄然用手指着对面的落地镜面中的自己，自顾自地说着：“陈马可……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镜子里面的这个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私生女，一个从小遭人白眼受人嘲笑的小孩。她没有爸爸……没人在乎她是不是好好的活着……十四年前跟她相依为命的妈妈患了抑郁症自杀了……彻头彻尾地抛下了她……哈哈哈……这个时候应该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才假惺惺地跑来找她，你说可不可笑？”骄傲地抬起头，胡乱地擦掉眼泪，只是没有料到笨拙的举动反而令眼泪越掉越多。“还有家里的混账爷爷，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她不会沦为没有爸爸的野种。她的爸爸更可笑，以为极力地放纵她的任性、让她住豪宅、给她大把大把的钱花就能弥补曾经心里造成的缺失吗？不可能……”说话的同时，手指痛心地戳向心口。“她每天毫不留情地折磨着他们……并以报复他们为乐……”
只怕报复他们的同时，蓝瑄然也在凌迟着自己的心吧！陈马可默不吭声地在心底补充道。
“十四年了……报复中的生活漫长而心痛地度过……”用力地咬咬下唇，忽然，唇边漾起一抹看似飘远的微笑：“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深深爱了六年的人还是毫不留情地狠狠践踏着她的心。她爱的人爱的不是她……不是她，你知道吗？呵呵……”唇边那抹苦涩的笑分明刺痛了陈马可那双温柔的眼，他当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人是万俟焰。“那一年赫拉过世了，万俟焰整个人都颓废了，没日没夜地泡吧喝酒，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心……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改变，却都无能为力……只有她……陪他喝酒泡吧、陪他做赫拉式的唱片、陪他听赫拉的歌、陪他一起想她……她从没别的奢求，只是想要跟万俟焰在一起，只是想要他的身边还有自己……呵呵……只是连那样都不行……”说着说着，眼泪又迅速划过脸颊。“别看现在成为了富家女，却怎样都揭不掉私生女的标签……二十四年了，回过头去看看……还是没有人肯要自己……”她始终是被丢弃的那一个。
“不会的！”用力地将她的身体扳向自己，陈马可毋庸置疑地反驳：“还有我，我要！”
用力地推开他，蓝瑄然惶然地指着自己：“看清楚，在你眼前的不是正牌的高贵富家女，我只是个谁都不肯要的私生女……”谁都不肯为我做出一点点的努力……
“我不在乎！”猝不及防的将她揽入怀里，他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泪了：“我喜欢的是蓝瑄然，那个骄傲倔强又不服输的蓝瑄然，谁在乎你是富家女还是私生女？”
瞠大了泪眼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蓝瑄然眨眨眼，顷刻间，泪水滴在了陈马可的肩上，染湿了肩上的衣物。“我脾气不好，总是冲你大吼大叫……我目中无人，眼睛从来都不看向你……我说话难听，每次都叫你滚……”我总是伤害我身边的人，以此来保护自己……
“呵！”蓝瑄然的嘤嘤哭泣反而逗笑了怔愣中的陈马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陈马可柔声安慰着：“脾气不好就不好吧！反正你的脾气也没一天好过的，我喜欢看你说话时大吼大叫精力十足的样子，总比你现在这模样可爱多了！目中无人就目中无人吧！反正你都目中无人惯了，你不用看我，我看着你就行了！没错，你说话是不好听，反正谁都知道你说话难听了，想叫我滚就叫吧，我又不会因此就真的滚了！相反，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撵都撵不走！”
“就算我不喜欢你，你也不放弃吗？”蓝瑄然喃喃自语，就像她喜欢万俟焰一样，就算他不喜欢她，也不敢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