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世家（二）（2 / 2）

“石大人饱读经书，不知可记得，亦有先贤曾言‘三代不同礼，五霸不同法’。”小皇帝出口打断了石康名为劝诫实则训斥的话，他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和石康辩论，而是慢悠悠道，“朕本来是心疼隋爱卿每日既要去羽林军履行公务，又要回紫微宫禀报军情，才想着寻一方便之所，省得隋爱卿晨出夜回，甚是辛苦。既然石大人认为，隋阳不宜住在紫微宫，但朕实在见不得他奔波辛苦，不如由朕下诏，令羽林军拱卫紫微宫。如此既可以令隋阳不再奔波，也可遵守石大人所言的祖宗家法。石大人觉得可好？”

石康听得此话，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羽林军虽然说是天子亲卫，但并不拱卫皇宫，宫中只有霍廷昱的禁军。羽林军多在天子出行，如祭天围猎等出宫事务时，才会跟随天子之后，伴架随行。如果小皇帝真的下旨，将羽林军调到紫微宫附近，那可真的就是大事了。

不说别的，现在的紫微宫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内侍真的听小皇帝的话。如果羽林军来到紫微宫，那只怕到时候小皇帝身边就会被保护得如铁桶一般，什么势力都插不进，小皇帝想要干什么也就简单多了。哪怕是小皇帝亲自下令在紫微宫将他和郑基拿下，也不是不可能。

将羽林军调入宫内，此事虽然听来荒谬，但近来小皇帝出招多不按常理，或许会真的这般做。石康胆战心惊地想着，打定主意不能让小皇帝这么做，于是又随便找了个话题引开，再也不提不让隋阳夜宿紫微宫的事情。

小皇帝冷眼看着石康满头大汗的样子，也配合他说起了别的话题。等到凌初忙碌一天再次出现在紫微宫的时候，内侍们已经按照少年帝王的吩咐，给他在外间布置好了床榻等一干器物。

凌初不禁惊喜万分：“陛下——”

“谢恩的话就不必了。”小皇帝抬手制止了他的感谢，“隋大人，今后朕的安危就全部靠你了。”

“陛下放心，臣必定尽心尽责尽忠职守，保护陛下高枕无忧。”凌初跪下，恭恭敬敬说道。

凌初上辈子已经坐拥帝位，如今还愿意以臣子礼仪真心对待小皇帝，倒真是不错，凌肆忽然浮起一个几分促狭的笑容：“隋爱卿，朕觉得，你似乎应该抽个空回平阳侯府看看。”

凌初闻言一愣，他这几日刚接管羽林军，事情众多，的确把平阳侯府忘记了。

凌初自打算游历江湖以来，就没怎么在平阳侯府住过。今日他刚一进门，得到消息的平阳侯隋不移就匆匆赶到，将凌初直接带到了自己议事的小书房。

平阳侯隋不移碍于凌初的身份，不敢训斥，只能委婉劝道：“少爷，你怎么入了宫，还当上了羽林军的统领？”

“之前皇帝下旨说要清除京中游侠，李大哥他们心里慌得很，他们中只有我一个熟悉宫廷，我就自告奋勇决心去宫里探探真假。没想到我躲在紫微宫里，正好撞见霍廷昱这个贼子出言不逊，一时激愤之下就站了出来。小皇帝喜我公正忠心，就问了我姓名，没想到转头就封了我官职。”凌初半真半假道。

隋不移皱着眉听完，他将凌初从小养大，也对他的脾性知道几分。凌初自小就有几分嫉恶如仇帮扶弱小的习惯，做出上面所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看来，小皇帝将羽林军交到凌初的手里，当真是个意外。只是不知道凌初是怎么想的，万一他真的对小皇帝抱有同情，一心为他着想，那就麻烦了。

“少爷，你身份尊贵，我也不便说些什么。但你要记得，就是小皇帝的母亲赵嫔设下毒计，害死了你的父王母妃，你可千万不要被小皇帝所欺骗。”隋不移叹着气道，“你别看他年纪小，实际上鬼主意多得是。你既然为他做事，迟早要对上霍廷昱，霍廷昱心胸狭窄，惯会隐忍，只怕你已经被他惦记上了。”

“霍廷昱这种威逼主上的乱臣贼子，其罪当诛。”凌初想到前世小皇帝凌肆就是死在霍廷昱的威逼之下，不由怒火中烧。

“少爷！”隋不移本来打算劝凌初离小皇帝远点，却没想到凌初一心向着小皇帝，顿时眉头紧锁，“那霍廷昱出身卑贱，就是踏着主子爷的尸骨爬上来的，凌肆的母亲更是主子爷出事的罪魁祸首。他们二人如何争斗都是恶有恶报，少爷不该在这两人身上浪费自己的心思。”

“侯爷此言却是错了。”凌初摇了摇头，“不说别的，父王出事时，他都还没有出生。就算赵嫔犯了天大的罪过，也轮不到他来偿还。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如今难得有人清楚，把所有罪过推到一个稚子身上，何其不公又何其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