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主奴之辩(1 / 2)
一上午的仪式过后,向木峰甚感无趣,此时坐在隔间之中,舒服地活动了一下腰身。想到午时将至,恐怕文试过程中影伍院也不会奉上什么饭食,不禁有些气恼,巴不得尽快完试,回去行馆休息。听到题目,向木峰心中嗤道:“主奴辩,主便是主,奴便是奴,有什么好辩的?!”反正也无需担心被淘汰掉,向木峰抄起纸笔,胡乱写了起来。
林梅羽真正被方才的仪式所感染。大影万众一心,群情激昂的情势在天邑、离武可是从来不曾看到。此时林梅羽才理解阿姊为何总感慨大影强盛,不禁对苏伍更为崇敬,心想怎么也要尝试成为苏伍的弟子才好。主奴之分,看似简单却又不易诠释,此试题想来必是苏伍所出。林梅羽久久没有拿笔,只是轻轻研墨,凝眉细思,脑海中想起二兄所说的,百万奴户偷渡越卡逃往大影的情景。。。
抬手在文头写上“主奴辩”三字,吴笛不禁心中暗笑。不知多少次在太傅府听太傅与父亲研讨争辩主奴之分、主奴之法,太傅时不时还会问问自己和千雄的看法,吴笛对苏伍的观点已是了然于胸。此题目自己岂不是手到擒来?!
“我是奴!我曾是奴!”灵西心中不断念道。身为秉笔书奴,在被高荣海从主家那里要来的时候,灵西心中便升气了希望,但现在看着娟秀的‘主奴辩’三字,那‘奴’字仍然犹如尖刺般扎心。虽然荣海五兄说只要通过这影伍试,自己便能真正地与在座少年一样,但想到方才身旁少年瞟到自己颈后奴印时异样的眼光,灵西仍是心有余悸:“我真的脱奴了吗?我真的能脱奴吗?别人真的能像青鱼姐姐她们一样待我吗?”
自己最亲近的人中,郭爷爷和潮儿和自己一起最久,他们就是奴啊!可生而为人,他们与自己有什么不同?如果有,那么就仅仅是颈后那被人强行烙上的奴印吧。。。世间难道本应主奴有别?不应如此!柳散之心道,不应如此!
狠狠地搓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荣城紧张的汗流满面。主奴辩,这辩字自己方才学会不久,连意思用法都尚且不是十分明了,想到此处,荣城满脑混沌。一连半个时辰,荣城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顾不了许多了,只能这样!多谢散之兄了!”荣城猛然醒悟。研磨蘸笔,毫不犹豫地书写起来。荣城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写下的正是柳散之改过的“论奴以法”。文中意思虽然大半不解,但文字已是练了百遍不止。
按照规定,未正便可扣卷离场。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离场的向木峰之后,紧接着离场的竟然是荣城。巡场的柳动之看到荣城大汗淋漓地走出考场,不由得一愣。考场之内不便询问,柳动之以目问询。荣城抬袖擦了擦满脸的汗珠,如蒙大赦般说道:“写完了!”柳动之不动声色说道:“去外等候吧。”
申正封场,考生纷纷离去。书吏们忙碌地封好试卷,整理归集,已是过了酉时三刻。
吴文博道:“卷面污秽不堪者,都已剔除干净了吧?”领头的书吏道:“已经全部剔除,学正、院丞和某每份都看过了,没有问题。共淘汰七百一十五份,余七百三十三份,参试军校共余一百二十五份,合计八百五十八份。”
吴文博凝眉道:“怎地淘汰如此之多?”那书吏笑道:“司业,比起去年这算好的了,淘汰都不到五成。”
吴文博摇头道:“三年了,这文试算是难倒了太多人。。。”
苏伍坐在大堂中央,笑道:“这说明我大影修文有了效果。文博,你们今后还要继续宣扬修文。告诉大影子弟,即便是不想入仕,只想修炼,不修文也是无法登顶的。一个文盲岂能谙透天地大道?哈哈。。”
吴文博岂能不知苏伍又在调笑自己?不禁有些羞臊气,指着一众博士、助教道:“好了,开始阅卷,你们每人领卷,合计六成,其余的分四份请裴老、孙老四位审阅。卯初交太傅审定。”
吴文博转头对坐在苏伍身旁的四位老者说道:“老裴,今晚要辛苦你们几位了。”四位老者回礼。
大堂之内灯火通明,众人胡乱用了些饭食之后便开始阅卷。影伍院诸师皆是修为高深之士,连夜阅卷不在话下。夜渐深,苏伍已经由柳动之陪着去后院房中休息,鱼江涛四人则按吴文博安排带人四面守卫,避免闲杂人等出入。
“这是什么狗屁文章!”算学博士周铭画忍不住拍案怒道。一旁的药学博士柳丹正皱眉阅卷,听到平日温文尔雅的周铭画激怒如此,不禁好奇道:“什么文章让你如此生气。”周铭画拿起文卷,丢给柳丹。气道:“你看!”
“吾家有女奴小玉,年方十一,温元玉润,面容娇美。小玉每日以胸腹为吾暖足。吾家有小奴犬儿,年方十一。犬儿丑陋,吾命其伺候吾之爱犬。前日犬儿竟牵小玉手。吾大怒,将其喂狗。。。”
看了开头,柳丹便是摇头。说道:“此类文章比比皆是,你生的什么气?你听我这篇。”柳丹念道:“自古奴婢比畜产,吾却道牲畜胜奴婢。牛马与奴婢皆能耕地劳作,而牛马亦能供以肉食,奴隶岂能比牛马乎?”
“还有这个!贱奴从军,以为肉盾,乃天大恩典。气乎贱奴不知报恩,竟有逃遁,尚不如吾家鹰犬。”另一边的工学博士练文苑哭笑不得道。
“不要抱怨气恼了。好文章总是有的。你们看这篇,与太傅的《论奴以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将作大匠裴英笑者递过一篇文章:“只是这字却是写的差了些。但瑕不掩瑜,呵呵。”
众人劳碌一夜,终于将文章审阅完毕。已是卯时初刻,苏伍在柳动之的护卫下走进堂来,笑道:“诸位辛苦,今年可有好文章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