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月笼罩之夜（二）（1 / 2）
狭长山脉的另一端。
静谧的森林之上苍月高悬，清冷的光洒在山脉洞窟的前端。
穿着黑斗篷的身影缓步向前，走到这座位于山麓深处的洞穴前。
这里已是施威兹沃德大森林的核心圈，高等魔兽的盘踞地。然而，一这座并不起眼的洞穴为中心，方圆数公里内的魔兽气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向洞内探出的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子，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一抹深红色的亮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是谁？”清甜且急促，却又带着一丝威严的女声从洞内传出。
听到这道声音，黑斗篷感到安心似的轻呼一声，她揭下外表的伪装，展露出自己的相貌。
“是我。茱蒂丝。”
褐色的皮肤与浅色的盘发，无暇的脸颊两旁是一对标志性的修长双耳。皮肤的颜色与外貌特征昭示着她的种族。
「黑暗精灵」（DarkElf）。
早在千年前的大战时，便被居住在大森林里的精灵种驱逐，失去了自己的容身之所，现在被普遍认为在大陆西南角的荒漠中流窜的一群亡命之徒。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比起吸血鬼，也许更不受西斯提亚大路上的智慧生物待见。
要说为什么的话，精灵种在将他们赶出领地的同时，也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利。
然而，这样如“过街老鼠”的黑暗精灵，竟然会出现在人类帝国境内的施威兹沃德大森林内，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几近不可能的光景。
“卡内什（ation）？是你么？”先前还带着一丝敌意的声音，现在已满怀少女般的欣喜与意外。
受到那句问候的吸引，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苍白而消瘦的身姿曝露在月光下。
短短的尖牙附在薄薄的下唇上，比绯色稍浅的短发梳成两束，垂在单薄的胸前，简易的洋装穿在那不足一百五十公分的小小身躯上，看上去只是个年龄尚幼的小女孩。
除了那对爬虫似的深红色竖瞳。
被称为茱蒂丝的吸血鬼少女拉起卡内什的手，看上去很开心。
“好久不见，一个人待在这里应该很寂寞吧？”卡内什亲昵地捧起茱蒂丝的脸颊，问道。
“有点呢，不过，这样之后再看到卡内什的脸，总觉得之前的忍耐没白费。”茱蒂丝嘻嘻笑道。
“你这边的进展如何？因特蒂大人的命令怎么样了？”
“嗯，已经差不多搞定了。”茱蒂丝从洋裙里拿出一管试剂状的容器，里面盛着紫红色的液体，“这就是「成品」，虽然完成度还算不上完美，但好歹也达到能提取样本的程度了。”
“不愧是茱蒂丝，因特蒂大人和哈迪斯菲尔德大人都会很高兴的。”卡内什摸了摸茱蒂丝的头发，“有了这样的成果，说不定因特蒂大人还会帮你提升「阶级」。”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从拉斯特大人那里逃出来的，因特蒂大人的血对我没用啦。”茱蒂丝吐了吐舌头，“我也不想要什么奖赏，只要让我下次行动的时候和卡内什在一起就好了。”
“我也那么希望。”
“话说回来，卡内什是专门回来看我的么？黑暗精灵在这种地方行动不会很危险吗？”
“倒也轮不到身为吸血鬼的你为我担心就是了。”卡内什苦笑一声。“我这次来，是为了传递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
“这是哈德斯菲尔德大人的亲口谕令，她要让分散在人类国家的「冥界领域」的成员都聚集到一起。也就是说，你也不必待在这座森林里了。”
“为什么哈德斯菲尔德大人会这么说？上次会有这样的指示，还是四……不，五年前的事了吧？”茱蒂丝有些疑惑，她虽然很乐意同卡内什一同离开，但哈德斯菲尔德一反常态的命令让她感到好奇。
“确实，不过，哈德斯菲尔德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像是想集合冥界领域的人前往一个地方。”卡内什捏着下巴，喃喃说道。
“要去哪里？”
“我也只是听说，哈德斯菲尔德大人貌似有要去北方山脉的意图。”
“诶、北方！”茱蒂丝苍白的脸颊甚至因惊讶出现了了一丝血色，“「阿利希亚山脉链」？那不是龙种居住的地方吗？为什么哈德斯菲尔德大人要让我们去那里？龙种和精灵不是一伙的吗？”
“谁知道，不过，我们一族的命运可以说是绑在她一个人身上也不为过，现在除了相信她以外，我也别无选择。”卡内什轻叹一声，看样子她也不太满意哈德斯菲尔德的保密主义，“可以的话我想今晚就离开，你怎么说，茱蒂丝？”
“我没问题。”茱蒂丝点点头，“我也隐约觉得附近的人类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怎么了？”
“其实……”茱蒂丝缩了缩脖子，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怕挨骂似的，“我在几天前实在饿得不行，就偷偷地去了森林外围一趟……”
“……难不成，你去捕食人类了？”
“当然我是挑落单的人下手的哦！尸体也好好地销毁掉了，但是，我想人类的冒险者恐怕很快就会发现吧……”
“真是的，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莽撞……”卡内什扶额，她倒也不是没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毕竟魔兽的血很难喝吧，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森林里饿肚子也很难受。”
“你还饿吗，要不要来吸我的血？”卡内什拉下斗篷的领子，露出自己的肩膀。
“不不不，我怎么能喝卡内什的血！”茱蒂丝摇头似拨浪鼓，“精灵的血很珍贵的吧。”
“傻瓜，只是一点血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看着在这种地方较真的茱蒂丝，卡内什忍不住呵呵笑了，“不过，接下来将会是一场长途跋涉，也该给你饱餐一顿的机会才行。”
“卡内什？”
“以前要是背着哈德斯菲尔德大人惹出什么骚动，肯定是要被她责罚的，不过这次不同。帝国里还分散着不少其他冥界领域的成员，要是让这些人一起移动的话，免不了会让人类这边发现什么端倪，如果招惹到魔法评议会的执法队，我们的行踪也很有可能暴露。”
卡内什抱着胳膊，转过头，眺望向森林外的某处。
“也就是说……？”茱蒂丝用食指点着嘴唇，捕捉到了卡内什的想法，“是要声东击西的意思吗？”
“没错，听说因特蒂大人之前在帝都大闹了一番，恐怕帝国政府还以为我们要发动什么恐怖袭击吧。”卡内什露出不屑的神情，“拜此所赐，公会的冒险者们也开始行动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在夏朵内那样的城市里现身，不过，只是一两座小村庄的话，作为吸引那些愚蠢冒险者们的饵料也算足够了。”
在离开前给人类留下一份临别礼物，以此隐瞒自己真正的目的，对于像朱迪丝这种级别的吸血鬼来说，屠戮一座人类的村庄甚至连一晚的时间都不需要。
“正好冒险者们也可能在调查你，茱蒂丝，只限今晚，不管要吸多少人类的血都没问题。”
“真的？”茱蒂丝雀跃地拍起手来，“太好了！现在就能去吗？”
“嗯。”卡内什点点头，“对了，那些作为实验体的魔兽呢？都被你藏在这座洞穴里了吗？”
“是的，要拿它们怎么办？它们很听我的话哦。”
“现在还不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如果被人类发现了也会很麻烦，虽然很浪费，但还是处理掉吧。”卡内什略微考虑了一会儿，说道。
“我来帮你清理这里的痕迹，茱蒂丝，你就先到中意的村子里吧，之后我们就在那里汇合。”
“我知道了。那待会儿见，卡内什。”茱蒂丝向卡内什挥手道别，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下一瞬间，她的身影便从月光下消失不见。
卡内什重新把目光投到洞窟内，直到此时，她才能听见从黑暗深处传来的，魔兽的喘息声。
主人抛弃了驯服的宠物，作为“小白鼠”的魔兽们也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好了，事不宜迟。”卡内什重新把斗篷戴好，缓缓朝内部走去。
暗紫色的魔素流自她的手掌中迸射而出。
……
“不行，踪迹到这里就断了……”
眼前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宇白碧皱皱眉头，略为苦恼地看着眼前。由「鬼咒·魂引」生成的红色光球已在这附近停留了接近三个世界分，完全没有要再移动的迹象。
“没有发现尸体……也就是说，多半是被对方一点不剩地销毁掉了吧。”蕾布莉安在一旁叉着腰，看上去心情有些烦闷。
出于避免打草惊蛇的考虑，她和宇白碧在一路上都尽量避免与魔兽发生战斗，即便遇到了无法回避的情况，也都是靠宇白碧的菖华将其无声击杀。在花了比预想中要多得多的时间后，她们也总算来到了施威兹沃德大森林的深处。
然而，一直引导着她们前进的红色光球却在此时出了岔子。
“唯一的线索也没了……怎么办，蕾布莉安？”宇白碧将腰上的菖华解下，把刀鞘当作手杖，支撑自己的身体，稍作休息。为了悄无声息地杀掉比白天不知要强多少的魔兽，即使是以她的体力也有些捉襟见肘。
“你就算问我也没辙啊……我也以为只要跟着走就好了。”蕾布莉安挠挠脸，显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没~用~哦——”认为自己一路上出的力都白费了，宇白碧故意拉长了音调，朝蕾布莉安抱怨。“罗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