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预兆（下）（1 / 2）
稍微把时间倒回一些，大约15分钟前，当午夜时分即将到来的时候，自主岛中心的这座宫殿之中，一阵刺眼的白光突然满溢而出，霎时间照亮了岛屿的每一个角落，而且与此同时，规模无比庞大的浩瀚magia（魔能）伴随着光芒剧烈地释放到了整片岛屿之上，并在持续数秒时间后的一刻，随着光芒的落下，瞬间完全收回宫殿之中的某处，然后，一片又一片的纯净气息盈满了整座岛屿。
当然，在覆盖岛屿四周的特殊广域结界的作用下，外面的所有人……包括灵翅的战士在内，对其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得而知。
“这样就完成了呢。”
“嗯嗯，相比于其他的灵核，沉睡于魔物一族领地的这个，由于经受了长达数千年肆溢的狂乱、争斗、恶意等负面力量的影响，如今要想使它达到完全的“开放”状态，所需的生命能量要多得多。
真是辛苦那些孩子们了啊，只能用着那不习惯的战斗方式、并且在力量被限制的状态下，去跟那些赌上性命的战士们战斗。”
数分钟后，当覆盖整个岛屿的波动都平息下来，其逐渐恢复到原有的样貌之时，伴随着响起的一阵互相交谈的声音，灵翅族七夜的比沃得和因欧次两人，慢慢从宫殿内部的一处布满一层又一层肉眼可见的复杂阵式之中走了出来。
“哈哈哈，也还好啦，毕竟沉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作为归来之后的正式一战，收敛一下魔力，多活动活动身体对他们有益无害，而且多去尝试些不熟悉的战斗方式，对他们而言，也算是增加自身的战斗经验。
不过话虽如此，对方派过来的人实力也确实不一般，不管是魔物、还是人类，论其战力，想必都是如今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能把战斗持续到现在这么晚，第二阶段的时间估计要稍微紧张一些了，而且如果我的感知没错的话，四月跟罗兰都受到了相当大的伤害，其他人的状态也不算太好，总之不得不承认，事态的发展跟预定的多少有些偏差。”
足足12个小时有余，尽管各个岛屿开战的时间不一，但包含战斗结束后的意识恢复时间在内，对方所派出的战士竟然能将这场战斗持续这么长时间，即便是七夜也不禁对此感到有些吃惊，走出宫殿的大门，抬头望着那轮仿佛纵深一跃而起就能够触及到的巨大的圆月，比沃得那棕黄色眼瞳中轻轻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哼嗯，偏差么，就算是那样也依旧还在容许范围之内吧，毕竟如果按我的想法，完全是可以在这边开战的同时，让迷失者直接进攻，两阶段并行展开的，可你最后还是决定单独空出将近10个小时的时间，比沃得，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吧，可能会出现像这样的状况。”
不过此时跟在比沃得身后走出宫殿，作为他的同伴、友人，同时也是在此次“魔物行动”中担任他的辅助的另一名七夜，天璇因欧次虽然有些在意卡连他们的状况，但却并没有任何对他的计划本身有所担心的意思，在听到他的话后，马上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绕到他身前跟他如此说道。
“这个嘛，确实也有想过那方面的情况，不过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考虑到陛下介入的可能性，你知道，那是我们完全无法预测，只能随机应变的事态，所以至少要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处理时间。
你的做法确实在效率上比较高，但万一第一阶段的耗时过长，不管是战斗、还是其他的突发原因，那提前开始的第二阶段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动摇整个计划，因此稳妥起见，两阶段分开执行并保留一定的空档更好一些。
而现在的状况也正验明了这一点，虽然遗憾的是陛下和王后大人还是没有任何的踪迹，但有了这段空出来的时间，即便是像现在这样战局多有变动，第二阶段的计划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嘛……这也算是我一如既往的好运，我担心的是这段时间比我预想得要短很多，对此我稍微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还会再发生些什么。”
不同于比沃得那略显轻浮的外表，个人任务暂且抛开不说，如果是像现在这样作为计划一环的主导人，他所展现出的缜密心思和战略布局，其实并不亚于七夜中通常负责策略部分的因欧次。
“哈哈哈，那份“强运”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呢，好啦，总之不要想太多了，只要是计划内的变动，再多都无碍，大姐以前不是跟我们说过么，精于谋略不是坏事，但也不要过分追求完美，真正的战斗从来都没有完美一说……
比起那个，我更在意的是陛下的事，王后大人想必是执着于先前的Ragnarok（诸神黄昏）一事，如今才会来到这个国家追查我们的线索，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优先度更高的事情要去处理了，可是直到如今，她跟陛下都没有出现在这最为关键的战场附近，这实在是让我有些想不明白，比沃得，你不久前才刚跟陛下交过手，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喂喂喂，你这家伙啊，之前还说不要让我去在意的，现在又自己主动提起来，谁知道呢，陛下和王后大人自有他们想做的事，那不是我们能想到的，也不是我们该去想的，在这个时代多待一天，就能更多一分地体会到陛下这六千年以来所承受的痛苦，因欧次，你不这么觉得么；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陛下和王后大人能够远离这一切，去过属于他们的幸福的生活，六千年的别离，对于他们实在是太残酷了……
至于其他的所有这些都交给我们来做就好，那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的生存意义，也是我们灵翅，应赎的罪。”
“……没想到就算是你，也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啊，嘛……虽然我也差不多就是了，而且不仅如此，大家的心情肯定都是一样的。”
一提到“那两个人”，比沃得和因欧次的心境就好像瞬间被拉回了遥远的过去一般，抛开刚才所谈论的一切，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情，脸色凝重地望着那浩瀚的星空。
“不过话虽如此，按照王后大人往常的性子，想必肯定不会对这一切置之不理，陛下自然也会跟她而来，现在这个时候，估计是在别的地方做着战斗以外的事情吧……”
……
吸血鬼领兽人领边境线上空。
“好，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嗯嗯，这样一来，所有的Stamp Point（标记点）就都配置完成了，零时，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超过15个小时不间断地展开魔力，就算是你应该也会有些吃不消吧。”
我跟零时之所以没有参加灵翅浮游岛的攻略行动，是因为还有另外一件与其同等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完成，国土级外扩型魔力收束分解转化用阵式，这个超领域级大型阵式的构筑，就是我们正在进行……不，应该说在刚刚这一刻完成的特别任务。
在敌人（灵翅）战力未知、原初的魔物显现方式不明、迷失者大军遍布全境的这种压倒性不利的状况下，除了正面的战斗以外，各地民众的保护、以及最坏情况的打算也是必须的，而我们所构筑起的这个阵式，就是能够同时实现……或者说尽最大可能地实现这两点的“特殊存在”。
当然，如果单从我个人角度出发，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性，但我还是更愿意去战斗的那一边，毕竟我来到这个国家的根本目的，是调查灵翅行动的原因和他们的所求之物，以彻底弄明白先前Ragnarok（诸神黄昏）事件背后的潜藏真相，对此，去到他们的据点、直面那些传说中的战士，不用说肯定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只不过麻烦的是，关于那个特殊阵式的构筑，因为magia（魔能）需要、操作技术、移动手段、时间限制等等各种原因，只能交由零时来负责，而考虑到他平时那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行事方式，我实在是不放心让他单独行动，几经思考……权衡左右、并结合之后决战部分的初期预想，最终我还是在无奈之下，就这样跟了过来。
“啊……还好啦，设置型的阵式本身就耗费magia（魔能）较少，再加上这次我只是作为阵式的“构建者”，而非实际的“发动者”，所以魔力消耗上并不算大，对行动力方面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要说的话，肩膀有些疼吧……哈哈，刚才那个姿势摆太久了。”
“喂，零时我说你啊，还这么不正经……还肩膀疼，既然累了就老老实实躺下休息会儿不行么，再有三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达灵翅浮游岛群的附近空域了，期间也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事，而且雨晰姐的火焰从那时候恢复正常之后就稳定了下来，没有再发生任何改变，所以时间难得，你就趁现在休息一会儿吧，稍微睡一下也行，你应该明白，在接下来要进行的战斗中，可就没有一丝休息的机会了。”
自从我们两个今天上午从至上领域出发，在埃塔娜小姐居住的高塔上空设下起始的第一个阵式Stamp Point（标记点）之后，除了大约7个小时前，也就是我们发现与众人的联系被某种东西屏蔽、同时也是察觉到雨晰姐的火焰出现异常的那个时候，因为表层结构构筑的完成，需要空出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等待阵式自我调整的那段期间之外，在这长达15个小时的时间里，零时从未有一刻间断过魔力展开，也许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阵式的构筑整体上花不了他多少的magia（魔能），但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关注的并不是那个地方，道理很简单，纵使一个人拥有再多的magia（魔能），但如果没有足以行使它的体力和精力，那将没有任何意义，而构筑这个超领域阵式所剧烈消耗的，就是他的注意力和集中力，相比于可以随时调整身体状态的对人战斗，这种一味地以固定形式消耗自己精力的阵式构筑对身体的影响要严重得多，而据我平时的观察，零时他虽然在魔力、体术、战斗技巧等等方面远远凌驾于常人，但基础的身体状态和体力其实跟我是差不多的，所以如今在我看来，尽管他看起来一副没有半点儿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应该已经非常累了才对。
因此在他边笑着给我回应，边把自己的魔力彻底从完成的阵式之中分离出来之后，我立刻就上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另一侧休息用的房间而去。
“呃……啊……说的也是，灵翅、还有Absorb one，等到了那边之后，估计就是事关这个国家（蒙斯特尔）未来决定性的一战了，这样的话，不以万全的状态应对可就不是什么值得推荐的做法了。”
“啊啦，你这可……真是少见啊，虽然对此我很高兴就是了，不过你竟然会这么老实地按着我的想法来，怎么，终于理解我平时的苦心了吗？”
“哈哈哈，毕竟爱丽你现在可是带着一副如果我不同意，就直接一拳把我打晕过去的可怕表情啊，所以反正结果是一样的，我想还是少挨一下比较好吧……嘿嘿。”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谁会那样做啊！好啦，快给我过去……！”
也不知道零时这次是像我想的那样真的累到了，还是难得地认真听了一回我的话，在我把他一下子甩到墙边的床上之后，出乎意料地……他倒是很快就闭上眼睛，就那样在那里平静地睡着了，没有再像平时那样没完没了的。
“真拿你这家伙没办法，算了，不管你了。”
跟安静地睡着的这家伙不同，我基本一天下来都只是待在他身边看着，并没有做多少实际的事，因此也谈不上累不累什么的，而Savior（救世主）一直都是处在自动运行的状态，所以在他躺下休息之后，我就直接在床边坐下，一边留意着外面的状况，一边考虑到那边之后的行动计划。
“灵翅族的目的……战力……战斗方式……还有原初的魔物……力量……显现……”
然而不出数分钟时间，我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在这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的空间中，就算我想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局的分析上，但眼神却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往旁边，往零时的那张睡颜上去……
“零时……
不……不行，现在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
然后在注视着他的脸看了数十秒钟后，我很快就明白了个中原因，不，应该说我的内心终于承认了“某件事”我在跟你最初相遇之前就已经找了她非常长久的年月了，而且我也会这样继续找下去，自那个时候我从零时的记忆中知道了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的存在之后，我的心里就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动摇感，心绪变得不安了起来，尽管没有任何根据，而且我自己也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我明明知道，零时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数百年的时间，就算是心里有牵挂的人也实属正常、明明知道当时自己是问的关于雨晰姐的事，他跟我说的时候并非是在刻意避开“那个人”的部分、明明知道“那个人”的存在或许跟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然而就算如此，我还是会止不住地去在意，我不明白，这种感觉……这种我无法理解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可恶，马上就要面临关键的战斗了，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再这么下去，怎么办……”
像之前那样一直转移开注意力不去想还好，现在越是深入地去考虑这件事，来自心底的那种焦躁感就越来越严重，不经意间，我的感情和思考领域就完全被这件事所占据，仿佛其他任何事都没心情去想一样。
“假如……只是假如说，要是我能够再一次进入到他的记忆中去的话，或许就能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还有零时寻找她那么久的原因，以及我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的解答了。”
然后在逐渐变得不安的内心中，我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同时也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了另外一件“糟糕”的事，刚才我那么急促地催零时去休息，原因恐怕并不完全是担心他的身体和之后的战斗，我觉得也许是我的潜意识在寻找这么一个机会，让我能够触碰到他，去找到我心里想知道的真相……
而尽管已经察觉到了这明显是个“不太好”的做法，但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把手伸了出去，一点点地靠近放在床边的他的那只右手。
“……不行！”
不过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落在零时的手掌上的时候，他曾对我说过的某句话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并且在我下一秒反应过来之后，我的左手已经紧紧抓住了那伸出去的右手手腕，让我的指尖停留在了他掌心上面的半空中。
（“我……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