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缘由（2 / 2）

在最初的惊诧和茫然过后，哈迪斯恢复了本该有的镇静，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背脊，与眼前这尊大神对视。至少从气势上，他不能单方面的被卡俄斯压倒，而且说实话，面对那张跟阿基斯一模一样的脸，他实在升不起什么敬畏之心来。

“你很关心他。”卡俄斯开口，扫了一眼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死神，视线又落回冥王陛下身上，“我指的阿基斯。”

哈迪斯颔首，沉默的等待着卡俄斯的下文。

“是喜爱，还是单纯的报恩？或者还存有着其他的心思？”卡俄斯问，他回身坐回王座，抬了抬下巴看着哈迪斯，手上把玩着一张扑克牌。

对感情不太敏感的冥王陛下愣了愣，垂下眼思索起来。

事实上他完全分不清这些情绪，没有人教过他，也没有人会教他，他只是单纯的遵循内心想要对阿基斯好、将他笼罩在羽翼之下的想法而已。

卡俄斯似乎并没有打算等哈迪斯把问题想通，他的拇指在卡牌坚韧的边沿上划过，漆黑而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令人沉醉的柔和。

明明是同样的身体和脸，卡俄斯跟阿基斯两个人却能够被轻易的区分出来。

“他并不是从混沌之中诞生的，阿基斯出现得很突兀，让我措手不及。”卡俄斯说，“法则对他的出现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本来他应该马上被驱逐，却被我留了下来。”

卡俄斯跟法则进行了交换。

他将自己永恒的生命分给了阿基斯一部分，为他加诸了时间的法则，代价是孕育几个创世神，将世界的轮廓展开刻画至完美。

本来他应该一直是一团游弋在法则之内的自由的混沌，而如今只能被困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里，作为深渊，享受永恒的孤寂。

结束这一切折磨的钥匙，就是阿基斯的生命。

阿基斯死了，卡俄斯就能重获自由。

而显然的，卡俄斯并不愿意这么做——对于他来说，想要杀死由他亲手加诸了法则的阿基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过去了数万年时光，阿基斯依旧活得好好的。

“这是我对他的补偿，即使我付出了代价，他也依旧被法则抗拒和排斥。”

所以阿基斯被人遗忘、被人忽略、被视作异类，在地面上茫茫然的生活着。

“阿基斯一直期待着死亡。”哈迪斯突然开口说道，“他说过，他已经活得够久了。”

“不，他不能死。”卡俄斯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哈迪斯，“他怎么能死呢，他死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阿基斯也许永远都不会意识到，造成他这样尴尬地位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心心念念最为依赖和信任着的卡俄斯。

而这一点，哈迪斯并不打算告诉他。

因为他摸不准知道了事实之后，阿基斯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而冥王陛下一向不太喜欢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阿基斯的性格实在是太好掌握了，将之牢牢抓在手心里的感觉让哈迪斯着迷。

他觉得，哪怕再过上数万年，数百万年，这份感觉依旧会吸引着他，让他心甘情愿的去讨好阿基斯，将他视作极为重要的存在。

“你太自私了。”哈迪斯说，但内心却隐隐觉得自己并没有指责卡俄斯的权力。

“是的，我很自私。我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存在强行留了下来。”卡俄斯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我真害怕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忘记了他。”

他将自己化作阿基斯的模样，在宫殿里铺着水镜，日日面对着这张脸，深深地将它刻进灵魂里。

“但是，自私和任性不正是神祗的特权么？”卡俄斯低声哼笑出来，他眯眼看向哈迪斯，“阿基斯很重视你跟睡神。”

哈迪斯看着他，冥王陛下觉得混沌大神的脑子十成十的被折腾出了毛病。

“我将冥土之主该有的权力给你，带他来见我。”

“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哈迪斯。”

“生灵不得进入冥土，阿基斯说的。”哈迪斯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座上的卡俄斯，明显十分会掐对方的软肋。

他就是不愿意阿基斯过来瞅见卡俄斯，虽然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不愿意，不过一向遵从本心的哈迪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的拒绝了。

“要他来冥土，除非你将他杀死。”

哈迪斯轻描淡写，堵上了卡俄斯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