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1 / 2）
虞淮听完顾百里这句话沉默了一瞬，当顾百里提到‘梅花园’三个字时，虞淮肯定顾百里是真的查了她落水这件事。
但是后面跟着的话，虞淮颇有些犹豫，她心中顾百里的形象已然塌了一角，曾经她以为顾百里光明磊落到嫌弃自己都是不屑掩藏的，却万万没想到被顾百里视若敝屣的自己还能成为顾百里手中杀人的棋子，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保证顾百里是不是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
再说离王和赤军恩怨，顾百里能怡然自得在公主府讲出薛忍不是救命恩公的废话来，怕是离王也败在了他手里。
思及此，虞淮抱着玉枕，手指不安捏着一角，紧紧盯着屏风后的人影，急急道：“赤军和梁军的恩怨都是上辈的事，你为何非要将我皇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屏风后沉默了许久，久到虞淮都要怀疑顾百里是不是走了，她正欲下榻查看，顾百里这才开口问：“殿下在试探我？”
虞淮停顿住下榻动作。
顾百里所言不假，虞淮就是在试探他。
但凡有眼色的都瞧得出离王和顾百里之间的恩怨，顾百里在峡谷因她一句‘赤军认主不认君’而动怒，摆明就是不想再添赤军和大梁嫌隙。若是这样当初顾百里遇刺又何必闹得人尽皆知，长公主谋杀亲夫这么难听的话落到赤军耳中，这不是让赤军更讨厌大梁吗？
虞淮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便是顾百里声东击西，为的就是借由此事放松离王警惕。
但离王具体做了什么，顾百里又查到了什么，虞淮一概不知。
后宫不问朝政，虞淮不能直接问顾百里，且顾百里愿不愿意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想知道离王到底做了什么，离王才会倾巢而出与赤军厮杀。
只有知道顾百里到底掌握了离王什么罪证，虞淮才能想办法救离王一命。
没错，她想救离王。哪怕离王搭弓指了她，她也想救离王。
自己的皇兄，自己了解。
虞淮笃定其中必有蹊跷，顾百里行事狠绝，离王落在他手里必是九死一生。
就像现在，顾百里说什么薛忍不是当年的救命恩公，虞淮觉得顾百里在放屁。
顾百里绝对是惧薛忍泄露他私调赤军一事，想要薛忍性命。又嫌她这边麻烦，这才寻了个理由妄图摆平她。
顾百里发觉了虞淮的意图，言简意赅：“离王该死。”
虞淮再忍不住，直接从榻上下来，绕过屏风，怒目相对：“顾百里你屡次以下犯上！这大梁不姓顾！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向父皇检举你私调赤军吗？”
顾百里神色晦暗下来，却笑了：“殿下有证据吗？”
虞淮道：“婕玉还有我府上家将皆是亲眼目睹。”
顾百里说：“只要殿下能保证面圣前，他们还有命活。”
啪——
一个巴掌直接甩了下来。
虞淮眼圈都红了，被顾百里气的。
到现在虞淮才知道顾百里手中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他有十万赤军，不仅如此，他手中的虎符还能号令另外两支梁军。
她说是仪服位同藩王的长公主，手里听话的也就公主府的几个人而已。
悬殊差距如此之大，今日倒让她领悟到了高位处的帝王为何会发出‘高处不胜寒’的感慨。
南宋高宗时，秦桧把持朝廷内政外交，党羽遍布朝野，各要害部门均由心腹掌权，就连宋高宗贴身伺候的、宫内御医全是秦桧的人。为怕秦桧弑君，宋高宗每每上朝时都要在靴子里藏一匕首防身，便是秦桧奉上的美食也不敢尝。
如今顾百里虽还不及秦桧一手遮天，但在虞淮看来他也差不多了！
虞淮心中又惊又俱，打完顾百里就有些后悔，却强撑着：“大将军权势滔天，何必怕一个小小的薛忍泄密。听大将军这番话，我若是让大将军不满意了，大将军也能轻松将我除了？”
顾百里被虞淮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虞淮是用了力的，他能感觉面上的火辣。于是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我只是来向殿下说明当年实情而已，殿下为了一个奴才这般大动肝火。呵……薛忍媚主，这奴才留不得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虞淮梗着脖子道：“少唬我！”
“我在你心中是这般模样？”顾百里侧头看她，眸光哀怒：“我说过我不会害你。”
“放你娘的狗屁！”
“……”
大概是被温柔贤淑的虞淮口吐污秽惊到，顾百里沉默了良久：“离王我交给了太子，太子已将离王罪证交由陛下，离王生死皆由陛下定夺。”
虞淮愣了下，又听顾百里开口：“朝堂之事你还是少知道的为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薛忍是不是救你性命的恩公，我告诉你，他不是，我此话若有假，五雷轰顶万箭穿心我皆受得。”
虞淮防备地看着顾百里。
顾百里自顾自道：“薛忍，湖广襄阳府枣阳县人氏，母亲乃勾栏女子，他自幼与母相依为命，也是跟着母姓。薛忍十二岁时，其母染了花柳病，自知命不久矣便让薛忍千里寻父。”
虞淮心里跳了一下：“寻父？他父亲不会是……”
顾百里提及薛忍，便见虞淮松了防备，心里十分没滋味：“正是礼部尚书。当年礼部尚书任监察御史，往湖广视察时识得薛忍母亲，本是寻欢作乐，却不想有了薛忍。薛忍登门时，尚书将人放在了小妾院中，他虽心疼薛忍遭遇却不愿相认，只让薛忍做些下人活计。”
“之后，薛忍长成不便再留于后院，便又被指到嫡子房中伺候。殿下及笄那年，尚书便是想让薛忍见见世面，这才让嫡子带着薛忍入了宫。薛忍入宫后因迷了路确实没有立即回到嫡子身边，但身上衣着并未有异，若他真是救殿下之人，身上不会这般干净清爽。”
虞淮没吭声了。
顾百里凝着虞淮，他忽而问：“殿下三年来的真情，只是将我当做救命恩公，实则从未爱过我？”
虞淮想到顾百里所作所为，皱眉道：“你哪来的脸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