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 / 2)
进了禹州女学,顾得欢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在家里,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外祖父和外祖母不仅不来打扰,冬天里还要慈爱的给她来看看她有没有踢被子,生怕她冻着。
舅母对她也特别好,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比对表姐顾欣和表妹顾曦还要好,顾曦常常抱怨:“欢姐姐,我觉得你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她疼爱你胜过疼爱我和姐姐。”
顾得欢笑而不语。
当年她和顾敏狼狈的回到顾家时,进门第一句话她就嚷嚷:“我娘得了休书,被沈宝清赶出来了!不就是给了舅舅二十两银子去赶考吗?他居然说我娘盗窃,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阿爷,阿婆,你们一定要去帮我娘主持公道!”
眼角扫过站在门边的舅母李云华,就见她一双手拧着衣角搓来搓去,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
顾敏赶紧捏了捏顾得欢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然而顾得欢完全没有理睬顾敏的暗示,因为她就是故意这般说的。
听说古代被休回娘家的女子过得很凄惨,娘家人都看不起,落井下石的要被踩几脚,顾得欢很担心她和顾敏在顾家受苦——当然,经济上要受苦是不用说的,顾家真的比较穷,看着这土砖房顾得欢就能明白外祖父家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但是经济上的苦其实算不了什么,顾得欢最担心的是顾敏精神上也会要受苦,若是娘家人都容不下她,她便真的无路可走了。
只有先发制人,让顾家明白,顾敏之所以被沈家赶出来,舅舅顾含章是始作俑者。
唯有如此,外祖父一家才会心怀愧疚,才会容下顾敏,不会对她进行精神打压。
果然,这几年顾得欢住在外祖父家过得十分惬意,就连顾敏失踪的那三年,她一样受到了细微体贴的照顾。
悠悠闲闲的过了几年舒服日子,一朝被拘进女学念书,起早贪黑,最初几日顾得欢还真的略有不适,好在她有前世念书经验积累,这项技能有加成分,熬过了前边三日,一切便变得轻松自在。
除了魏山长和黄娘子晚上给她开小灶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日子难熬。
她们总是变着法子想让顾得欢写出惊才绝艳的诗,来测试她有没有长进。
顾得欢有些痛苦。
她不是做不出诗歌来,作为考上985的学霸,脑子里诗歌储存量还是比较大的,可她总觉得抄袭前辈诗歌有点可耻,而且又害怕魏山长黄娘子她们加大作诗数量的要求。
库存再多也有限,一辈子很漫长,她总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它们全部挥霍殆尽。
被两位严师催促了几日以后,顾得欢挺不好意思的朝北宋的王老夫子下手。
那天晚上魏山长要求她做一首主题为寒梅的诗。
顾得欢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王安石的墙角数枝梅。
魏山长和黄娘子两人虎视眈眈,皆是一脸“今晚你在劫难逃,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的神色,顾得欢只能提笔。
假装苦苦思索好一阵,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顾得欢终于默写出了这首五绝。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写完以后,满头大汗。
她心中默默念叨:“王荆公,您可千万要原谅小女子,我这是被迫营业。”
魏山长和黄娘子得了这诗,两人欣喜若狂,看着顾得欢的眼睛都放着亮光。
“妙,大妙!”
魏山长捏着纸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这般诗才,定能……”
后边的话却没再说出来,她扫了顾得欢一样,惆怅的摇了摇头:“禹州断断乎不能超过京城,能屈居第二也算是独独的一份荣耀。”
顾得欢笑了笑:“山长大人,我明白,自投胎转世那刻开始,我们今后的道路差不多就已经定下来了,运气好一点或许能将日子过得舒畅些,运气不好,指不定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所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会尽力,至于结果会是怎么样,全凭老天爷的心意。”
“你的想法没错,人贵有自知之明。”
魏山长拿起桌子上一本书递给顾得欢:“你构思奇巧,只是这韵律方面还应多琢磨,多看看这些书,这对你写诗会大有裨益。”
“好的。”
顾得欢乖巧的接过书,魏山长满脸笑容。
这个学生冰雪聪明又谦恭有礼,真是值得她的教导。
禹州女学开设了几门主课,琴棋书画是主修,另外还有几门选修,刺绣,算经和打理中馈。顾得欢只选了一门刺绣,其余两门选修都放弃了,算经就是寻常的算数,她完全不用花时间去学着数算筹,打理中馈……这玩意和她很遥远,顾得欢觉得以后自己可能会孤独一辈子,自己挣钱自己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用不着去打理。
黄娘子苦口婆心的劝她:“得欢,以你的本事,今秋京城大比定会一鸣惊人,为何不学点算数和中馈?日后被那些大户人家聘了去,少不得要知道这些东西。”
顾得欢微微一笑:“娘子,我自己觉得应该没那个好命。”“万一呢……”黄娘子有些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