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2)
06
回到家,满满的疲惫席卷心头。
薄幸月开了一袋浴盐,她将身体埋在浴缸的水流下。
漩涡流转,泡沫滋生。
洗完澡,她翻风衣口袋时才惊觉卸下来放在里面的手表不见了。
那手表早就不能转了,指针永远指在同一个时间。
但那算是母亲生前送给自己的礼物,她一直戴着,根本没舍得扔。
风衣口袋有点浅,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到季云淮车上了。
薄幸月长叹了一口气。
她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念头像是一个个泡泡被戳破。
对季云淮来说,这个时候她又主动联系,他肯定觉得自己明晃晃的企图心就差写在脸上。
板上钉钉的是,他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只能说那块手表对自己太过重要。她认命般,给钟灵打了个电话。
钟灵就等着她这通电话来盘问底细,“月亮,刚刚什么情况啊?不会你那时候跟季云淮在一块儿吧?”
“差不多。”
糟糕的是季云淮还全听见了。
钟灵为自己的口无遮拦道歉,悻悻道:“对不起啊宝贝。”
她揉着眉心,心底发愁:“你有季云淮的联系方式吗?我手表掉他车上了。”
两人分手正是高考前段时间,在此之前,季云淮跟她相约好了去同一所大学。
他各科成绩都足够优异,考A大是绰绰有余。
可薄幸月是典型的偏科选手,追季云淮时,她在那次月考里一气呵成写了篇像极了情书的作文,阅卷老师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批了个零分。
少女知晓后,仍然不以为意,保持我行我素。
被誉为江城附中“神话”的少女就是如此,呼风唤雨,又从来不忌惮世俗的目光。
思及至此,薄幸月将手机握紧了几分。
重逢后,两人心底都有太多的疑问。
譬如季云淮那么优异的成绩,怎么会没有去A大,反倒选择成为一名军人……
好像什么都变了,天翻地覆,沧海难为水。
又好像有什么正在拔地而出,肆意妄为,野蛮生长。
出国前,薄幸月下定决心,所以删了他的电话号码。
断掉联系,仿佛是提醒自己放下的一种方式。
电话那头,钟灵默了须臾,答应说,“我问问。”
薄幸月出国这几年,和过往的同学早就没了联系。
在身边人逐渐开始用微信时,她就把QQ上的好友添加到微信上,其余不想联系的人就安静地留在了列表里。
登录了许久没用的QQ,她发现列表里想找的联系人还在,就是头像颜色灰了。
他应该是常年不在线,十分简单粗暴地在个性签名留了个手机号。
薄幸月添加手机号后,尝试发了个好友申请。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道背影,昵称简单到一个字母,是他的姓氏开头J。
翌日一早,薄幸月尚且昏昏沉沉的,挣扎着才起来才发现他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
J:【有事?】
口吻相当公事公办。
薄幸月确认道:【季云淮?】
J:【嗯。】
薄幸月:【我手表可能落你车上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来取。】
J:【是在我这儿。】
过了几分钟,他才发过来一条:【这周五晚上六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薄幸月:【谢谢,麻烦你了。】
季云淮没有再回复过来。
正准备关掉手机,屏幕上端突然出现一个问答类应用软件的推送。
【放弃一个你很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
当时薄幸月在美国留学,窗外是无限耀眼的日落,刺得人双目发疼。
她一时兴起就回答了,没想到居然一路涨到了这个回答的点赞前几名。
她那条是匿名回答,现在评论下面还有很多追问。
【小姐姐,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好遗憾啊,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
薄幸月匆匆瞥了几眼,并未回复评论区关心的一些问题。
她记得,母亲去世不到半年,在薄耀舟跟方兰茹的婚礼上自己没哭。
薄耀舟知道她跟季云淮在一起后,朝她打下去那一巴掌,自己没哭。
但分手那天,酸酸涩涩的心情混在一起。
她对少年说出了最重的话。
而后,看着她的少年始终笔挺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崩塌,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头也没回地离开。
她摸摸脸颊,有一行滚烫的泪落下来。尝在嘴里,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