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1 / 2)
庄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位“一杯倒”。
从前在敦胡时虽不及兄长们拿酒当水喝的海量,但不管怎样,也没像昨日般丢人。
好在庄明彻并不曾大肆嘲笑她,第二天清晨在客房外遇见时,也未向她专程提及此事。
仅叮嘱庄舟快些收拾行李,他们已准备离开江陵。
随即走水路顺江南下,途径岳阳城,遥望洞庭风光无际。
潇洒泛舟其上遍赏两岸景致,惊得庄舟与狄尔俱是静默无声,良久方才试探着向彼此开口:“公,公主,我本以为,洞庭应与咱们西域的柴托湖无甚区别。”
怎料竟会如此壮观,令人难以想象,苍茫大海又该是何等波澜壮阔。
庄舟同样愕然支吾道:“八百里洞庭,柴托湖那巴掌大模样,确实不堪相比。”
听得主仆二人赞叹称奇,庄明彻不免低笑出声,收起桌案酒盏,与庄舟同时望向远方已然变作半指高的岳阳楼:“按说年年八月雪山融水,大河奔涌驰骋途径塔勒城,气势磅礴不输我朝湖泊江海。”
话虽没错,毕竟无论江河湖海皆是点滴聚大势,但:“观感全然不同。”
细长眼尾弯起,庄明彻终是缓缓收回目光,侧首笑看庄舟:“愿此生能得机会,去往六小姐家乡一观。”
庄舟并未听出他话中深意,当只随口笑道:“恭迎王爷赏光。”
暖阳落在甲板处,映衬湖面碧波荡漾,庄明彻忽地想起前些日子长安市坊间来了几位西域游吟诗人,渐渐流传起一首歌谣。
说那春日里的柴托湖有如漠上明珠,熠熠生辉,好似西域女子明眸皓齿,尤以敦胡公主法蒂玛那双碧眼最为应景。
接着西市那些商人便会拿出“千里迢迢运至长安”的夜明珠兜售贩卖,说是西域出品,实则雍朝沙州城内才是长安市坊内夜明珠来源最广之地。
庄明彻素来不吃这套,但那一日却鬼使神差般买了两颗,跟和隆帝赏给诸皇子的珍品没法比,不过随手放在书房夜里瞧着,平添几分意趣。
夜明珠动人可观,若非要与敦胡公主法蒂玛的那双眼睛相比,还是差得远。
可惜柴托湖右眼上的疤痕至今还未完全消散,但她不遑多让,也没叫窦葭纯吃上什么好果子。
听闻窦葭纯离开长安时,半张脸都已尽毁,是靠着全贤妃仅存的一丝母女之情替她寻了御医诊治,方才保住其两眼可视。
至于容貌,则再无回天之力。
庄明彻一路以来瞧着庄舟,怎么也看不出她竟能狠戾至此。
“王爷想我如何,以德报怨?”
没忍住嗤笑出声,庄舟一人做事一人当,本也没打算瞒着世人:“窦葭纯意图抢我夫婿,毁我容貌还要一碗红花取我性命。”
缓言端起酒盏,她没敢再尝试“临江仙”,只以清酒相待:“我为何还要做人留一线,任由她好端端地流放苗疆,指不定哪一日又凭着军功起复,继续踏在我脸上。”
所言无错,但庄明彻听在耳里还是忍不住询问:“六小姐便不怕本王那以仁德著称的好表哥得知此事,会对你心生隔阂?”
谁知:“那药还是永渡临行出发蕉城之前,我求他去御医所试着寻来材料,自己照着古法做好的。”
否则她哪儿会记得随身携带“现骨散”这种恶毒之物,还千里迢迢从塔勒城背到长安来。
庄明彻闻声,竟半晌未能反应,思及城内关于顾淮济被胡女蒙蔽心智的种种传闻,无奈失笑摇首:“狼狈为奸。”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庄舟莞尔:“王爷过奖。”
船泊岸边抛锚,诸人复又转道马车,在经历五日后总算在庐州驿站得到来自蕉城的最新消息。
副将林仲宏不幸殒命,但顾淮济还活着。
将信念到一半猛地停顿,庄明彻试探般抬眼看向庄舟,欲言又止,不知如何继续。
“还活着,然后呢?”
庄舟下意识想伸手取信,却被庄明彻倏地闪开,将那信藏至袖中:“总之留下一条命便是好事。”
他笑着示意庄舟不急上车,将她引至一旁:“依本王看,眼下既已知表兄尚在人世,庄六小姐不若就此返程,何必再吃舟车劳顿之苦。”
“他到底怎么了。”
言辞闪烁反更叫庄舟心生疑窦,她与狄尔眼神交汇,同时扑向庄明彻执信之手,却双双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