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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囚笼【评论2k7k(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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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青心里惦记着今日要赶第一波人流出城,并未睡得很沉。

梦中流转,几次想?醒来,都觉得暗处有?个力量在牢牢的?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一段记忆,交织着甜蜜的?旖旎,涌进?她梦中。

这?段记忆发生的?时间是乾元二十二年初春。

她刚捡回来阿洲不到十日。

那个时候,阿洲还没有?名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卧床休息。

待沈青青用光他身上所有?的?药,人算是挺了过来。

可?惜他好像伤了脑子,虽然清醒了,但一直无法正常交流。

以前只有?她一个人,捡些?野果子垫补下还能勉强熬过寒冬,如今突然来了个嗷嗷待哺的?大家伙,沈青青只能跑去更远、更高的?地方去寻吃的?。

她经常一走就?是一天?。

某日傍晚,她踏着晚霞,带着满满一兜子果子回来,刚进?院门?儿,便?看到浮雪上一片片殷红的?血。

沈青青大惊,担心是遇到恶人,便?抄起个木棍冲了进?去。

谁知道,一进?门?,肉香扑面,沈青青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咕噜”叫了声。

见那个男人穿着件型号明?显不符的?衣衫,蹲在地上,盖不住身躯的?缝隙,露着斑驳的?伤痕。

他正啃着个什么动物的?腿,吃的?满嘴是油。

“你……”

沈青青见那人似乎穿的?是自己那小的?可?怜的?衣裳,不由得感到滑稽。

“来吃。”他抬眼见是她回来,倏地起身,谁知他挡在裆间的?遮羞布就?那样落了下来。

如此尴尬的?情景之下,男人面色一紧,赶忙伸手遮住。

沈青青倒没什么反应,淡定的?走到榻上给他扯了条被子裹上。

“你会?说话了?”沈青青瞅见角落里一地兔毛,突然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他垂首,面颊红透了,“多谢姑娘搭救我?。”

“没事,好了就?行,不过……”沈青青打量了下他身上穿着的?这?件短衫,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件衣服是没法要了。

“抱歉,我?实在找不到衣服遮体,只能穿一件姑娘的?衣服了。”他似乎察觉到对方投来的?视线,低声解释。

“没事,我?回头改几件我?的?衣裳,拼一件给你。”沈青青浅浅一笑,随后摸出她带回来的?果子问:“要不要吃些??”

男人点了点头,接过两个果子,又从锅里捞了个兔腿儿给她,“你也吃。”

“好。”沈青青早就?馋了,眸子盯着他手里的?肉腿闪闪发亮。

其实她今日就?吃了俩野果,平常采回来的?果子太少,她怕不够他吃,就?一直等他吃完再吃。

所以吃不饱是常事。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沈青青想?了下,大名对这?个脑子刚好的?人来说好像有?点复杂,便?同?他说了小名,“沈青青,你叫我?青青就?好。呜,这?兔腿儿爷太香了吧,要是加点花椒大料炖一下,肯定更好吃。”

她小口小口的?啃着,有?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

男人唇角微扬,“青青姑娘喜欢吃,我?便?多打几只。我?看这?附近的?野兔还是挺多的?。”

“好啊,不过你用什么打的??”她顺着他的?视线,瞧见手边的?一个弹弓,上面系着一缕黑发,她这?才?注意到,男人左侧明?显少了块头发。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默了默,“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不要着急,慢慢会?想?起来的?,我?跟你情况差不多,一开始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后面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想?起来了。”

“姑娘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蹙眉。

“嗯,我?来到这?时情况比你好一些?,似乎也是遇到劫匪,衣服上满身是血,但好在,我?并没有?受伤。”

“姑娘心善,自有?苍天?保佑。”

沈青青独居惯了,突然身边多了个人,她稍稍有?些?不习惯,只听他问了些?琐事,她知无不言。

男人话语温和,一直客客气气的?,声音低沉有?磁性。

沈青青坐在他旁边,余光中瞥见男人俊俏的?侧颜,结实的?身材……她不自知的?咽了咽口水。

脑瓜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这?个男人有?点馋人。

“青青姑娘……”他吃完手里的?东西,低声唤她,“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起个名字?”

“好,让我?想?想?。”沈青青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思?索片刻后,她笑着道:“不如就?叫西洲吧。”

“稀粥?姑娘指的?是吃的?那种吗?”

沈青青起了点坏心思?,故意点头道:“是啊,你叫稀粥,我?叫青菜,以后再添个人,可?以叫咸菜、油条、煎饼……”

男人听她在那天?马行空的?说着,眉眼更是软下几分,并没有?丝毫不乐意,反倒笑着应下,“好,那我?同?青青姑娘,就?是青菜稀粥了。”

青菜稀粥……

沈青青从混沌中有?了意识,不自知的?勾起唇角,甜甜一笑。

这?是她当初为阿洲起名字时的?记忆。

能梦见他,真好。

沈青青喃喃着醒来,一睁眼,鼻间漫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与墨香,空气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目及之处,蓝蒙蒙的?一片,入眼是既陌生又华丽的?床幔流苏。

这?是哪儿?

她沉沉的?想?着,今晨她应该是在小应安排的?小宅里打盹来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现在是什么时辰?

她侧过身子,看到屋内精美别致的?家具与装饰,瞬间清醒过来。

全身沉甸甸的?,她依旧勉强支起身子,这?才?发现,身上穿着的?竟不是她自己今晨的?衣裳。

沈青青心底生寒,一眼瞧见不远处放在五斗柜上的?包袱。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烧着地龙,沈青青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光着脚丫,悄声走了两步,听见屋内另一头发出的?响动。

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翻看书卷。

她的?包袱里已经空无一物,沈青青无奈选了个柜子上的?摆件,悄声往那头走过去。

刚走了几步,沈青青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刻满屋子挂着的?,都是她之前寄售在墨玉轩的?画作。

每一幅,都被装裱精细的?端挂在墙上。

她的?脑海中迅速出现一个人的?名字——谢嬴。

她不假思?索的?往前走去,随即进?入一间宽大的?屋子中,这?处的?墙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画作。

沈青青粗略看去,竟都是她挂在墨玉轩的?画。

所有?的?画。

沈青青不由得头皮一紧。

这?间屋子干干净净,除了角落里放着几个书架外,中间摆放着一个偌大的?书案,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笔墨纸砚。

烛光之下,一位面貌如玉的?男子站在书案后,正提笔落墨。

沈青青圆眸一瞪,果然是他。

同?一时刻,太子也留意到沈青青的?出现。

余光中,见她光着粉丫,不由得勾唇浅笑。

他淡定地提笔蘸墨,专注的?勾勒完这?一笔,才?缓缓道:“先生可?是醒了,不如来帮我?看看,我?这?幅兰花图,同?之前可?有?长进??”

他话语温和自然,旁人听了去,会?觉得他们关系很熟络。

“谢嬴,你这?是什么意思??”沈青青冷声问道,带着明?显的?怒意。

“我?在帮你,这?还看不出来么?”太子抬首,静静地扫了眼她,随即淡淡一笑,“两个月不见,先生被他折磨成了这?副样子,孟西洲这?莽夫不欣赏、不心疼先生,我?欣赏、我?心疼。”

沈青青兀自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手,话语冷下几分:“我?跟你压根就?不熟,你不由分说的?将?我?掳来,绝非君子行为。”

“我?同?先生认识约有?一年,先生这?句不熟,真是伤了我?的?心。”

太子放下笔,温声道:“先生看看,这?一屋子的?画,都是谢某对先生画作的?倾慕之心,自从认识先生,谢某就?再也看不进?别人的?画。”

一年?

沈青青有?些?摸不到头脑,她之前并未对他三番四次的?纠缠上心,只觉得他是个对画过于痴狂之人。

可?如今她前脚出了孟西洲的?小宅,后脚便?被他强行掳来,这?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

孟西洲是天?潢贵胄,在他口中也不过是个轻飘飘的?莽夫而已。

他的?身份只高不低。

沈青青四顾看去,视线忽而落在书架上唯一一本卷册上。

她认得卷册特有?的?封皮。

那是宏泰镖局的?账本。

“你是……东宫太子?”沈青青带着些?许迟疑,问出了口,见他先是一怔,后眉宇舒缓,温柔一笑,脸上的?喜悦毫不遮掩。

“先生终于想?起我?了。”

是了,怪不得第一次见他时,沈青青就?觉得眼熟。

这?就?是当时坐在红袖院珠帘后的?那位东宫太子。

沈青青一时无言,她想?不明?白,他这?般金贵身份,将?她掳来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知晓了她与孟西洲的?过往,要拿此事要挟孟西洲?

这?似乎是当下最符合逻辑的?一个解释了。

沈青青神色复杂,但在阅人无数的?太子眼中,就?跟白纸黑字没什么两样。

他盯着沈青青那对水灵灵的?眼睛,心中泛着柔软,温声解释:“先生不必多想?,今日请先生来,只有?两个目的?,一来知晓先生大病初愈,我?为先生准备了上好补品条理身子,二来我?希望先生,能留在这?,教我?作画。”

见她渐渐蹙起眉头,他继续道:“不会?太久,待春暖花开,若甫自会?亲自送先生离去。”

说着,太子绕过书案,躬身行礼道:“今日算是我?与先生第一次认识,我?虽是东宫太子,但在先生面前,我?只是个惜画、惜才?之人,我?姓孟,名棠嬴,字若甫,先生叫我?若甫就?好。”

此时的?孟棠嬴给沈青青的?感觉,就?跟那次泼墨一事时一样恭顺谦卑。

他的?话语又轻又缓,虽是绵柔,但暗自有?力,极具蛊惑性。

沈青青挥手拿着摆件砸向他脑瓜子之前的?那一小会?儿,她真以为自己会?妥协的?。

孟棠嬴眼疾手快,一把擒住她的?腕子,将?东西夺下来后,摇了摇头道:“先生真会?伪装,若甫方才?差点就?被先生骗过去了,这?块鸡血摆件可?不便?宜,想?砸我?遣人送来别的?给你砸。”

“我?没你能伪装,骗了我?这?么久,有?意思?么?”

“若甫并不想?欺骗先生,自从见识了先生的?才?情与画技,便?一心想?结交先生,只可?惜若甫晚了旁人一步,先生做了别人的?笼中鸟。”孟棠嬴淡淡一瞥,“想?必先生已经知晓显国公府与镇平侯秦家要联姻的?消息了吧,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先生是个聪明?人,却不想?熬了两个月才?想?明?白。”

“你不必用此事激我?,我?也无甚要同?你讲的?。”

“是么?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孟西洲能绝情如此?”他长叹口气,带着些?许遗憾道:“先生啊,你可?是他孟西洲的?结发妻子,可?他就?要迎娶旁人了。”

“不,你说错了,我?的?夫君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沈青青的?话语像是淬了冰,冷的?让孟棠嬴有?些?意外,但更让他好奇,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就?他所知,孟西洲与沈青青在宜州情深义重,孟西洲不惜为她孤身犯险。

为何一回来,却分道扬镳?

“是么,罢了,既是如此,那又何必谈论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呢,是若甫失言了。”

那夜孟棠嬴同?沈青青匆匆见过后,又回到东宫,一连许多日都没再出现过。

孟棠嬴关他的?方式,要比孟西洲还要严格,她的?活动范围仅限这?一处精致的?小院落,肉眼可?见的?地方,便?有?侍卫严格把守。

沈青青被迫接受了再次被囚禁的?事实。

之后的?一段日子,孟棠嬴即便?是来,也是把沈青青叫到书房见面,谈论的?无非都是丹青画技这?些?琐事。

沈青青待孟棠嬴一直不冷不近,两人关系似乎真的?跟师生一样。

孟棠嬴从未逾越半步。

这?让她稍稍安下些?心。

沈青青偶有?听到远处的?喧闹,猜测自己应该还在汴京之中。

她失神的?望着庭院里的?积雪,不知这?日子,何时会?是个尽头。

日子很快进?了十二月。

孟西洲从扬州办案回京的?那一日,天?上落起了细细密密的?飞雪。

他没有?直接回显国公府,也没有?去大理寺,而是先去了一趟小宅。

半个月前,他收到京中急报,说沈青青不见了。

密报中讲,沈青青逃走的?那一日,院内看守的?所有?暗卫都中了迷香,屋内的?东西一样不少。

他下令,屋内保持原封不动,等他回去查看,又派出探子四处搜寻沈青青的?下落,并在扬州各路,派人暗中盯梢,甚至连三溪村的?那处村宅,他都有?遣人回去盯着。

半个月过去,沈青青如惊鸿去后,杳无音信。

孟西洲稍稍开始不安起来。

他踏着飞雪,一路走进?桂兰院。

宅子很大,足以阻隔汴京城内的?喧嚣,一眼望去,银装素裹,说不出的?寂寥。

孟西洲第一次觉得,圣上赐给他的?这?处宅院,会?这?样的?静。

他直接进?了桂兰院主室。

里面干净整洁,应该是有?人每天?来打扫过的?。

按照他的?要求,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原位置。

一进?去,他便?在厅内方桌上,见到了个信封。

下意识地紧走两步,他打开一瞧,里面塞满了银票。

全都是一千两的?通兑银票。

孟西洲冷嗤一声,不由得握紧拳头。

他真没想?到,沈青青会?这?样富足,倒是他轻看了她。

他来回走了几圈,屋内的?首饰、衣裳、鞋子,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东西,都静静地放在那,颇为整洁,好像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下一刻便?会?推门?进?来似的?。

心口像是压了什么重物,沉甸甸的?,压的?他喘不过气。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沾染了她的?气息。

让他煎熬。

孟西洲起身,匆匆离去。

年关将?近,汴京内的?高门?大院都忙着除旧岁,迎新春,到处都是火红的?炮仗皮。

素来冷清的?显国公府,今年却是格外热闹。

想?着明?年府内就?迎来新妇,魏氏一早便?趁着孟西洲不在,将?安怡院的?主室家具全部换成了更为华贵的?紫檀木,又遣了杂役把整个院落都修葺一新。

因人手不够,连孟西洲小宅里的?那些?个杂役丫鬟,都被送回国公府内帮衬。

娇云与娇玉,被孟西洲特别留在了安怡院。

前段时日,因孟西洲出京办案,六礼暂时搁置。

其实谁都知道,皇帝赐婚,三书六礼,两家人大都只是走个过场。

不过显国公府的?两位主子,念着独子终是开了窍,愿意成婚,便?颇为认真的?对待起此事,日日事无巨细的?张罗着婚事,倒也不亦乐乎。

如此一来,秦家镇平侯府知晓显国公府的?重视,两家交往更是频繁。

在春节的?前三日,被禁足的?赵皇后,终是得到皇帝赦令,可?以一同?参加新春国宴。

赦令下发的?第一日,她便?遣女史找请来太子孟棠嬴。

近日年关将?近,各家关系走动,将?太子几乎困在了东宫之中脱不开身。

孟棠嬴进?到仁明?殿时,被殿内清冷与朴素多少惊到了。每年年根时,母亲的?殿内总是人头攒动,皆是各宫来讨好请安的?嫔妃与女官。

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倒有?几分人走茶凉的?意思?了。

他暗自握紧藏在袖笼里的?拳头。

数月不见,赵皇后见到儿子的?那一瞬间,失控的?大哭起来。

有?委屈、激动、更多的?还是思?念。

孟棠嬴依旧是那番风轻云淡的?模样,见母后这?般悲切,他不由得眉头浅蹙,上前宽慰道:“母后安好。”

“我?听说镇平侯府要同?显国公府结亲了?”

即便?是权势滔天?的?赵家,也忌惮镇平侯府在朝堂与军中的?势力,两家虽不交恶,但关系一直一般。

这?些?年赵家有?后宫女主人赵皇后坐镇,实力上比镇平侯府秦家要强了不少。

但秦家若同?显国公府结了亲,那朝内局势可?就?不好说了。

“是。”

“本宫不得出去的?这?段时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嬴儿你可?有?对策?”

孟棠嬴淡淡一笑,赵皇后悬着的?心立刻落下,“母后就?知道,嬴儿聪慧能干,定不能让显国公府得逞!”

“儿臣的?确有?了打算,兵走险棋,这?一步孟西洲若败了,就?永无出头之日。”

赵皇后闻言,眸色一亮,后见太子说着说着,一改当时气定神闲的?样子,蹙额道:“不过秦家同?显国公府结亲这?件事,是父皇亲自赐婚,母后觉得,父皇是个什么意思??”

赵皇后眉头一压,否认道:“不会?的?,你父皇扶持孟文禹的?儿子作何?无非是朝堂上相互牵制的?一枚棋子罢了,若他真是心疼,当年就?不会?派他戍守边关,而且一去多年。”

“母亲如今竟还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当时来看,孟西洲远行西北,的?确是被当了一枚弃子,可?正因如此,前年金元国小公主和亲这?件美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当时金元国突然主动提出和亲要求,那小公主竟指名点姓的?要嫁给当时还是西北将?军的?孟西洲。

只不过人在南璃境内,来汴京的?途中,遭遇不测,到最后只捧得一手白骨葬回了金元国。

这?场和亲,也最终作罢。

“异国番邦小国的?公主能对他有?什么助益,他若真娶回家,同?你太子身份的?境遇大不相同?,还得给个正妻的?名分,到时候他也只能哄着。”

“若单从婚事来看,母后说的?不错,秦家的?确是对孟西洲最有?助益的?,可?当年的?事,儿臣站在现在的?局势来看……倒有?了一些?其他猜想?。”

“嗯?”

“儿臣在想?,父皇如今这?般尽心栽培孟西洲,为他在朝堂铺路,只是因为他是亲侄儿吗?”

赵皇后脸色一变,猛的?摇头,“不可?能,孟西洲只会?是孟文禹的?儿子,本宫算过月份,孟西洲四月出生,怎么都不会?是你父皇的?儿子!”

“这?件事可?以作假的?地方太多,母后这?么多年久居深宫,难道不知如何更改生产月份,避人耳目么的?法子?”

赵皇后听罢,细思?极恐,不由得激出一身冷汗。

孟棠嬴牵起她冰冷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儿臣已经查到,当年洛瑜难产死后,显国公府放出去了很多仆从,不过二十来年,这?些?人还是可?以找到的?。”

赵皇后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句话上,她兀自陷入深思?,没听见孟棠嬴提到了孟西洲的?乳母。

孟棠嬴的?猜测,就?像在她心头敲响一口警钟,惊得她彻底清醒过来。

乾元二十二年,除夕夜。

沈青青独坐在座椅上发呆。

听着屋外连续不断的?烟火,她想?起了儿时在家过年的?场景。

全家人聚在一起,她最受宠,坐在爷爷身边,满桌子的?菜,有?一半以上都是她爱吃的?。

爷爷说过,知意是沈家的?小公主,以后嫁人了,也舍不得让她去夫家过年。

她笑着,看着亲人们筹光交错,听着电视里播放着的?晚会?,满是温馨。

倏地,屋外的?踉跄的?脚步声,打断了沈青青的?思?绪。

她有?些?疑惑,来人会?是谁。

孟棠嬴从不会?这?么晚找过来的?。

她起身立在内屋门?口,见孟棠嬴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子锦服,被人搀扶进?来。

沈青青看到他手中的?酒杯与酒壶。

他这?是喝多了?

不知怎么,一向仪表整洁,以温和谦恭示人的?孟棠嬴今日看着颇为狼狈。

他头昏沉沉的?,红着脸,见沈青青乖顺的?立在那,抬唇一笑,轻声唤道:“先生……”

“这?么晚,你来作何?”

孟棠嬴挥挥手,身后冒出几个侍从,他们端着玉盘珍馐,鱼贯而入,将?菜品酒水布好后,便?匆匆离开,将?门?关好。

“孤来陪先生过除夕。”他抿了口茶水,低声说:“抱歉,让先生看笑话了,今夜宫内设宴,孤心情不佳,喝的?多了些?……”

沈青青见他步脚踉跄,就?要跌坐在地,赶忙上前将?他扶稳,落了座。

“孤本无意叨扰先生清净,只是听内官说,先生这?几日食欲不佳,连孤为先生准备的?除夕宴都没碰……”

“我?不饿。”沈青青说着,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一声,孟棠嬴听了,忽而像个孩子似的?笑出了声,他盯着沈青青,摇摇头道:“先生就?这?般口是心非么?即便?先生厌恶孤,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才?是。先生,你吃些?吧,孤来作陪。”

说着,孟棠嬴起身,拿起筷子,为她夹菜。

孟棠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去伺候一个人。

见沈青青默而不语,停了片刻后,终是用了他夹过去的?菜,压在心口的?重石,竟稍稍松快些?了。

他长舒口气,专心伺候起沈青青。

不得不说,沈青青被孟棠嬴困住的?这?段时间,已经把之前生病时掉的?斤称都找补回来了。

他为她准备了四个厨子,起初每顿饭,都会?极其奢靡的?做四桌菜,然后逐一试过沈青青的?喜好。

除此之外,每日还有?大夫来为她瞧过身子,亦是燕窝、虫草等补品不断。

她想?瘦都难。

不过是今日没什么胃口,他就?亲自过来。

沈青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先生,孤今日心情不佳,能否看在孤陪着先生跨年辞旧岁的?份上,陪着孤聊些?别的??”

孟棠嬴说的?很是卑微,他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她这?儿找寻安慰。

沈青青点点头,“你说就?是。”

他莞尔一笑露出个酒窝,“还是先生好。”

孟棠嬴为自己斟满酒,淡淡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孤太过天?真……直至今日才?知晓,孤的?存在,竟只是个笑话,先生,你说,生在帝王之家,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沈青青没有?做声,她更愿意做一个聆听者。

生于天?潢贵胄之家,所肩负的?责任,自然同?常人不同?,否则凭什么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长大呢?

沈青青没见过别人,但就?从孟西洲的?经历来看。

这?身份非常人所能承受。

“孤身为嫡长子,自幼苦读诗书,向着父皇母后所期待的?人努力,幸得上天?垂爱,孤这?前二十载,过的?顺风顺水,可?你说,为何帝王无情,竟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养成另一人的?所要仇视的?目标,养成旁人一生的?宿敌?”

“若孤早些?知晓,定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

沈青青看他说着说着落了泪,想?必是十分难过,她抽出手帕,递过去低声道:“你是东宫太子,是储君,若你都觉得无奈痛苦,那世间百姓又如何?”

“储君?”他大笑一声,“孤这?个储君,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假的?……”

良久,孟棠嬴冷不丁的?问:“先生,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占有?了你的?心爱之物,又要毁掉你的?所有?,你该如何?”

“尽力而为,无怨无悔。”

沈青青想?到她同?阿洲的?事。

她便?是如此,尽力一试,既然无果,便?不再纠缠。

自此,伤心也好,难过也好,开心也好,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但她也不确定,这?一生,能否从阿洲的?这?场绚丽温柔的?梦中走出来。

孟棠嬴稳住眸色,忽而拉住沈青青递过来帕子的?手,温声道:“先生说的?不错,尽力而为,无怨无悔,所以先生也是支持孤奋力一搏的?对不对?”

“那本就?是属于孤的?东西,本就?是……”

“所以先生是不会?怨孤的?……孤知道,先生是世上最温柔的?人,孤从先生的?画中,就?能看出来。”

说着,孟棠嬴攥着沈青青的?腕子,将?她猛地扯进?怀中。

沈青青惊叫一声,脑子一片空白,随即细密的?吻落进?颈窝,她奋力挣脱,双手却被对方擒住。

“孟棠嬴!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沈青青没想?过,方才?还痛哭流涕的?人,怎么突然发起了疯。

“先生……青青。”他话语混沌不清,唇瓣碰触到她的?一瞬,整个人就?无法思?考了,他将?她禁锢在怀里,咬着后颈的?雪白,断断续续道:“孤喜欢你,孤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别再望着孟西洲了,他不爱你,他的?眼里只有?权势,只有?秦家二娘子,孤喜欢你的?所有?,你的?悲伤、痛苦、即便?你眼里从未有?孤,孤也愿意一直待你好……”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沈青青气急败坏的?扭头,咬上他的?发间,她挣扎着,将?他玉冠扯下,青丝散落,他满脸阴郁的?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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