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2 / 2)
元岫研见他恼怒,不生气,反而有些?飘飘然的愉悦。先?前乔郁言辞锋利,处事张扬,在青州何其风光?令世族吃了多少亏,眼下态度无礼,他倒觉得?很好了。
因为先前乔郁就算和世族撕破脸,两方都不会好过,但是现在,乔郁就算死在青州,皇帝发作起来,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乔郁就如同他们手中的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小玩意,这样的小玩意威胁人,是不可怕的?。
元岫研笑道?:“有事,还想与乔相详谈。”
乔郁望着他,似乎是默许。
元岫研道?:“簪笔之事我家上下都痛心至极,先?有簪缨惊艳才绝却英年早逝,后有簪笔步其后尘,实在令人叹惋。”他这话说出来已是十分恶意,无论对元簪笔元簪缨还是对乔郁这个宁佑一案的?遗孤,当?年元簪缨动摇了世族根基,引得?多少人愤恨,哪怕是血缘至亲,也恨不得?他早日被罢官,元簪笔又不同他们勠力同心,怎不让元岫研等想起了当?年的元簪缨?“敢问乔相,青州事,接下来乔相打算如何处理?”
乔郁淡淡地说:“无可奉告。”
他这时候说话很有几分元簪笔的?风采。
元岫研道?:“我若是大人,一定先?稳住乱局,任用梅应琴将军,或者?等朝廷再派一个将军过来,大人说呢?”
乔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无论怎样的话,都令元公子说完了,不知道元公子想要本相说什么?”
元岫研笑了笑,“诚然聪明,只不过费时费力,乔相有那么多时间吗?”
这话近似于威胁了。
乔郁疑惑道?:“怎会没时间?”他一顿,似乎有些?了然又有些?为难,“难道元公子身有隐疾,看不到那一天了?”
元岫研知他平时说话就这样,也知道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却仍被激起了火气,道?:“乔相,如乔相这般文臣,手中若无兵权,在青州,不知是否能有在中州风光?”
“元公子想说什么,不如直说。”乔郁道?。
元岫研不怀好意地问:“不知乔相眼下还有何事可急?”
乔郁朝他一笑,语气柔软,“元公子先?前不还说自己没时间吗?本相这是在为元公子着想,元公子却仿佛不很领情啊。”
元岫研深吸一口气,“乔相……”
乔郁直接打断,“本相有个疑惑,邵陵元氏与蔺阳元氏本是一支,算起来大人祖上还是还是蔺阳元氏的旁系,蔺阳果然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代有才人,远有元雅,立錾琴台,奠定天下格局,近有元簪缨,搅弄风云,位极人臣,如元簪笔在我心中当然比不上这些?人,却也是青年才俊。”
元岫研皱眉道?:“乔相想说什么?”
“本相想说,这些?人是否都和蔺阳气运有关,不然为何一处庭前芝兰玉树,一处却如此不堪,二者?相提并论如同蒹葭倚玉一般?”
元岫研拍桌而起,“你!”
乔郁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人显得脆弱动人,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地不动听,“元公子匆匆来此落井下石,本相知道公子与公子之父心胸狭窄,难堪重任,不知还以为公子全家俱身患隐疾,看不到来日呢。”
元岫研怒极反笑,“我本是好意,既然乔相如此不识人心,那我也无话可说。”他见乔郁在那摆弄袖口,忍不住道:“乔相先前已得罪方氏至极,不知道乔相打算如何善始善终。”
元清辉知道方氏断然留不得?乔郁,本想着卖乔郁一个人情,让乔郁与他们合作也是好的?,偏偏元岫研姿态太过,乔郁又根本不可能屈居人下,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
他出门,魏筎正急匆匆地进来。
元岫研恶意道:“愿乔相真能得偿所愿,令梅应琴指挥大军。”
乔郁道?:“本相还是那句话,元公子想知道什么,不如自己看。”
元岫研拂袖而去。
乔郁喝了口茶润喉,喃喃自语道?:“难道真与地方气运有关?”
他看着焦急的魏筎,目光又看到外面慌张一片,心中微微叹息。
宁佑政变时谢相等人何其悠然,诸位大臣被囚禁宫中,亦不算慌乱,怎么到他这里,还未知结果,却乱得?宛如国都沦陷,天子被俘一样?
魏筎道:“乔相,梅应琴将军出事了!”
他刚至将军府,便听见府中痛哭一片,满府挂白。
他进入,只见平时珠光宝气的?将军夫人与侍妾们一身雪白地跪在灵前哭泣,厅前正停着一具金丝楠木棺。
魏筎只觉浑身的血都凉了,颤声道?:“夫人,将军这是怎么了?”
将军夫人哽咽道:“昨日半夜将军回来说饿,府中侍妾给将军煮了燕窝粥送去,将军喝过后便睡了,早上妾去叫将军起来,将军却……”她再说不下去,失声痛哭。
魏筎愣愣地看着这张雪白美人面。
将军夫人心情何其复杂,先?有丈夫抛妻弃子?,梅应弦假扮兄长却遭到祸事,她幼子?才五岁,将军府再无人出面理事,还不知皇帝会如何处置,前路不明,心中悲恸。
侍妾更悲,夫人好歹是正室,倘若皇帝不株连,她或守寡,或回娘家,她们都是将军买来的,前途未卜。
魏筎喃喃道?:“怎会有人下毒。”
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愤恨,道?:“不知。”她心里怎么不清楚是卷入了元乔与世族之事?
魏筎道:“那凶手呢?”
夫人哭得声音沙哑,“打死了。”
线索又断。魏筎无话可说,连道?数声节哀,出了将军府。
他跌跌撞撞回了刺史府,见到乔郁,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如今只有等朝廷一条路,乔郁与他们不同,乔郁只要变了口风,仍可回中州,他们这些?小官吏,留在青州轻则永无出头之日,重则家破人亡。
魏筎默不作声地站在乔郁身边。
乔郁若有所思,道?:“魏大人。”
魏筎为了诸事左右奔走,临危尚算不乱,未经历练,有此种定力已十分难得。
魏筎眼前一亮,“乔相。”
乔郁幽幽道?:“大人觉不觉得?,本相眼下很像死了丈夫的寡妇,谁都能过来欺辱。”
魏筎一时无言,不能说像也不能说不像,只觉得?乔郁要么悲伤过度,神志不清,要么就是他本就有病,才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乔郁和颜悦色地对瑟瑟发抖的?侍女道:“茶冷了,去换一壶新的来。”
侍女过来收拾,乔郁又道?:“还要拿个杯子。”
“是。”
乔郁收敛了似有似无的?悲哀,道?:“魏大人,去请尹先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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