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2 / 2）

秦解真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师父虽不算坏，可对她总是冷冰冰的。她下山后，师父又让她不要去交际，她自然也没被人友善对过。如今进了个暖融融的屋子，又喝了热茶，披上暖和衣服，才缓过气来，心里对伊雅很是亲近。

她摘了斗笠，小心地放在一边，露出一张清秀脸庞，只是有一道浅浅地疤痕，从眉骨贯穿下来，显得有些凶了。

伊雅又说：“我还未问郎君名字……”

秦解真便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我名唤解真，秦解真。”

她想了想，又说：“师父叫我解真。”

“我可这么叫你？”伊雅拿过暖手筒，对她说。

“那是很好的。”

秦解真性子简单，伊雅却想得多些。她没有要搅人进来的意思，可是……要是请‘他’帮忙，似乎也并非不行。再说，她看秦解真这性格，是真如此单纯，并非装出来的。

她也没想谈婚论嫁的事情，是想着请秦解真帮忙。要是解真有何想要，穆尔托商会也能帮她做事。可……可要是她真信了比武招亲的事情，要和自己……

她轻轻皱了眉头，出神地看那炉炭火，不由得想起那批囤积的羊毛料子，才从塞上收来……又到年关了，那些下仆的银钱还得筹算。那些因为父亲病倒而突发的事情，大部分都还未筹算……

她哪有这样的时间，去替穆尔托商会寻个姑爷呢。

伊雅对着炭火走神，秦解真却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对她说：“小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伊雅。大家都这么叫我。”

“伊雅小姐。”秦解真讲到师父的事情，情不自禁严肃起来，“我……我师父并不让我娶妻行嫁，更不……许我欺骗女子感情，只是……”

她去摸胸口的信件，想把师父临终的托付和伊雅说，伊雅却觉得她一脸正经尤为可爱，不禁开玩笑说：“那郎君打了擂台，却又不娶我，算不算骗我了？”

这一说，却把秦解真惊得不行，一想确实如此。她又不能嫁娶，又打了这擂台，这不是在骗人吗？当即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一着急就脸红，可又说不出话来，一双黑色眼睛直溜溜地看她。

伊雅只是开她玩笑，看她当真了，赶快解释说：“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原本就是被那韦南雁骗了，并非自己撒谎，怎么是骗呢？再说，我也并没有请你娶我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秦解真松了一口气，赶紧地问她。

伊雅说：“秦郎……郎君，我有事要求你。”

她喊出情郎两字，暗想此人的姓氏真是占便宜，暗自生笑，又改口回郎君。秦解真却心里一松，接着话头说：“我也有事要求你。”

伊雅微微瞪她一眼，心想这人真是性格天真，也不知道听人说完再说。可胡人不太讲究礼节，再说，她并不讨厌秦解真，就点头说：“请说。”

秦解真总算找到话头，又说：“我师父要我来西域寻人，要我寻像颜色像‘比金子淡些，日光般’的发色的人。叫我把信物拿来，同时……让我为这一族的后人尽心尽力地做三件事，来回报她对我的养育之恩。”

她说的极诚恳，面上露出恳切之色。

伊雅却一惊，轻轻抚上发尾：“你是说……”

秦解真此时只想着自己能解决师父的心头夙愿，面上露出真诚笑意：“我想伊雅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长得清秀，笑起来唇红齿白，是很好看的。

伊雅顿了一会，才正色道：“……听你这么说，我想郎君要找的应是我的母亲。可是……可我的母亲很早就已去世，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有亲属在世。而且，我也从未听她说过这件事。”

她的发色要比普通胡人的金发再淡一些，从小到大在回川城见了那么多人，她确实没见过有任何人和她同样发色。她的父亲和叔叔，均是黑发碧眼，从未见过金发。

只有母亲是这样发色的。

伊雅微微出神，秦解真却不知她在想这些，说：“伊雅，那你能帮我找到她们吗？”

她赶快加了一句：“我知道山下的规矩。一物换一物，我也帮你做一件事，如此可好？”

伊雅却抬起眼来说：“真的？”

秦解真当然点头，说：“当然是真的。”

伊雅只笑。可秦解真当时只觉得她笑得真好看，不像花也不像草，像她路过山谷，看满谷的梨花开放。却没想过，最后她会一脚踏入谷中，甚至再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