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长颈圆腹瓶(2 / 2)
两相对比,真假立现。
夜深人静,房间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雨过天青色的瓷器静立在苍白的灯光下,器型古朴,釉色润泽,宝光内敛。
啪——王八贤划开打火机,慢慢点燃一根烟,在烟雾后哑声道,“阿信,这次的东西我谁都没告诉,只通知了你。”
孔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说完,从罗子庚手中接过显微镜和手电筒,走到桌边,围着长颈瓶细细观察半天,俯下腰,双手轻轻摩挲精美绝伦的瓷器,双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狂喜渐渐溢了出来。
胎、釉、形、料、饰、底、款……区区一个长颈瓶,他花了近一个小时。
“小孟,”孔信轻声道,“你怎么看?”
孟昕也看了很久,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眼却迸发疯狂,他看向孔信,慢慢吐出一个字,“真。”
孔信点头。
罗子庚满心狐疑,他对这两人都非常了解,孟昕冷静,孔信犀利,所以孔仰山老先生能将古今阁交到二人手中,从认识到现在,他是第一次见到两人同时失态。
目光落在长颈瓶上,这个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瓶子,竟有如此魔力!
“老哥,”孔信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他竟失控到稳不住自己的声线,“古今阁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兄弟得谈谈。”
“没问题,”老烟鬼架着腿坐在床上抽烟,慢慢道,“孔老板你们是家大业大的古玩大拿,眼力自然比我们哥俩准多了,隔壁商量去吧,老鬼子我就算信不过你,也不能信不过八贤王,是不是这个道理?”
“呵,”孔信笑了一声,转身率先走出房间。
一行人走进隔壁,孔信关上房门,“对方什么心理价位?”
王八贤叼着烟倚在门上,胖手比了个数字,“没明说,但我试探了下,估计在这个数。”
罗子庚一惊,“八千万?这可不是拍卖会!”
王八贤嗤笑,“你懂个鸟,柴窑的价……”
“你才懂个鸟,”孔信反唇相讥,“你连个鸟都不懂!”
“卧槽你跳个什么脚?我说小罗的,你往自己身上揽个毛球?”
孔信理直气壮,“他是我徒弟。”
“我不承认!”王八贤用烟头指着他,嘲道,“他下跪了么,奉茶了么,拜祖师爷了么?你上下嘴皮子一碰人家就成你徒弟了?你当得起他师父?你知道当人家师父要负什么责任吗?你个眼子毛就会心血来潮,现在比温知君高了一辈你很爽是吧?也不想想人家小罗凭什么给你当徒弟啊?先不说他和温家的关系,咱就说罗家,当年罗总虽然只买不卖,但在古玩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04年佳士得秋拍他能豪掷五个亿,你能吗?能吗?能吗?你个傻逼……唔……”
孔信把烟盒直接塞进了这家伙的嘴里。
罗子庚憋笑,“八千岁你别欺负我孔哥了,我觉得当他徒弟挺好的。”
王八贤掏出烟盒拍到孔信脸上,调转火力对罗子庚狂喷,“是挺好啊,智商这么低的师父哪儿找去啊,他那脑袋就是一个实心大萝卜,以后百分百被你牵着走!”
“别吵了,”孟昕阴沉着脸打断他们,“八千万对古今阁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流动资金不够。”
孔信疑惑,“怎么可能?区区八千万……”
“这两年收的东西太多,我去一趟山西就收了一亿多,”孟昕淡定道,“还有前几天敏姐来抽走三千万。”
“我姐?”孔信一惊,“她要那么多钱干嘛?我爸同意了吗?”
孟昕面无表情,“他们的博物院从英国拍场拿到一个康熙粉彩的蟋蟀盆,她买出来送给温知君了,听说走内部价,四千八百万。”
“卧槽!!!”孔信错愕,半天才喃喃道,“这败家娘们……我爸居然同意她支钱养小白脸,真是老糊涂了……”
“什么小白脸,”孟昕皱眉,“你这张嘴真欠!”
孔信扶额,无力道,“古今阁的账上还能拿出多少?不要告诉我连八千万都没有。”
孟昕:“没有。”
孔信软软地倒在了罗子庚的肩上,颤巍巍,“老子拼死拼活赚钱,就养了一家蛀虫啊……”
罗子庚被他夸张的反应逗笑,摸摸他的软下巴,“要我借你点儿吗?”
“得了,你有多少钱?十万?二十万?一边歇着吧,”孔信摆手,思索片刻,“小孟,账上拨五千万,有没有问题?”
孟昕点头,“没问题,我自己能出一千万,剩下两千万你能拿出来吗?”
孔信想了想,一把将王八贤抓过来,“借我八百万。”
“没门!”王八贤狂怒挣扎,“你借我钱从来都不还!我再借给你就他妈脑子给驴踢了!”
“放屁你个铁公鸡!”孔信也人怒亦怒,“我什么时候没还过?”
“六岁那年你借了我八毛买瓷溜蛋儿,就没还!”
孔信:“卧槽!!!!”
孟昕额头青筋直爆,阴森道,“你们接着闹腾,不过就是个柴窑,错过了这一次大不了再出门捡一个!”
两人都闭了嘴,孔信愤愤地转过脸,“我没那么多钱,时间这么紧,也不可能拿出贷款来,”说着他拿眼睛斜王八贤,「有人是打算这辈子不见我姐了。」
「姓孔的你要不要脸?」王八贤抓狂,瞪着眼睛和孔信傻看半天,妥协了,嘟囔,「五百万!再多只能卖内裤了。」
孔信冷哼,「你这素质卖屁股都寒碜人。」
一行人商量完,孟昕道,「孔信,待会儿你要尽量压价,如果真得花这八千万,咱们古今阁在短时间内会比较难过。」
孔信点头,「我有数。」
罗子庚看着他病殃殃的脸色,皱眉,「你还发着烧,别逞强,还价的事情让孟哥来吧,或者我也可以……」
孔信摆手,「我没事,待会儿你看着我是怎么宰死那老烟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