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 明镜诸诀(1 / 2)
君黎顿然有悟道我师父也常说要多多习练“定力”想必就是“观心”这诀的意思了?
朱雀面上一冷道你“师父”?
君黎一怔才明白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我是说……是说先师逢云道长。
朱雀哼了一声才道“没错‘观心’一意与定力有极大关系。现今世上之内功心法鲜有将观心自省放入其中却不知若人无此定力纵然习得高深内功也不过为武所噬——功力愈高却行愈险。因此而走火入魔终致功力全失或是丧命倒还罢了不过是自食其果;但若心智沦丧便指不定做出什么样事来。
“我看你定力略好于常人想来是于此有过修炼所以这一诀你应该也有所悟不会太难。待到有所得你再如昨夜一般以‘逐血’试试——那剑虽凶但到那时候也便应左右不得你心意。”
君黎心下激动便道是多谢师父。
朱雀点了点头道“‘观心’之后尚有八诀你如今首诀已快我先告知你那八诀之名但习练却不必操之过急循序渐进就是。
“第三四诀又是相合相辅是为‘若虚’意与‘若实’意。我当年虽逃得活命但那内伤难以痊愈自此夜夜发作冷彻心骨虽遍访名医却无力回天。大夫多数都说我必活不出两年叫我每日守住火盆取暖或可减轻痛楚、延缓发作。我便此苟延残喘好一段时日还给自己改了名叫‘朱雀’想借火鸟灼热之意以度此难。可倏忽又到冬天滴水成冰人人都缩脖拢手那火盆常人取暖尚且不够何况于我更是如同杯水车薪而我非但身内冷还更周身散出寒意来旁人见我便如见鬼魅避我尤恐不及。我躺在床上便生心灰但仍是那一个念头——还不想死。一日忽发奇想想着那寒伤在我体内已经如许多时日旁人早将我当个冰人若我真是个冰人又如何?一个冰人活得最好的时候难道不正该是在冬天——这世上谁都可以怕冷唯独冰人是不必的。
“于是我第一次开始考虑放弃驱散体内之寒而接受其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当我天生如此。这在一开始是极为困难的我放弃火盆每日只在房内打坐感受体内之息但‘寒’究竟仍是苦我必须要欺骗自己那种痛楚并不存在才能坚持下来。这般欺骗就是后来的‘若虚’。这便如你无法对抗一个强敌时便决意纳他为友可这友人其实也并非那般听话尤其在一开始未必便愿意与你为友——而那些并不友善之举止你却必须装作不知。时日一久他或许会改变心意或许仍然不会甚至变本加厉这都未知但你必须清楚:即使他改变心意愿意与你为友也决计不是无缘无故的——你身上必然要有他所可藉之力。因此我后来离开住处反而去到野外去到更冷之处因为我知道那才是我身上的‘寒’更喜爱的地方——我必须要让我自己更冷才足以容纳我体内这个‘寒’才让它有理由愿意‘与我为友’。
“那时候身周的人都以为我疯了觉得我或许自知活不了多久便自暴自弃以求速死。其实我却在利用那天地之寒苦炼自己将‘若虚’化为真正的实力是为‘若实’之力。那一个冬天过去之时我知道我赢了。或者说我觉得我赢了——我回来的时候身体比走时更寒。寒伤从来没有痊愈。它还在只是没法与我相抗了。
“但春夏随即到来。那寒伤慢慢吸收我先前体内之寒愈发强大我没了外力凭借又有些抵它不过于是一路北上寻求寒冷之所。最后寻到那冰川——我后来那‘朱雀山庄’——便此住下来已是许多年之后的事情而那一路我也便虚虚实实与我体内之伤似友似敌地互斗不休。虽然没能完全控制了它但至少它的动向逃不出我预计大夫所言的两年之期却已早过。
“这两诀你听来似乎与你干系不大但事实上这虚实相辅却是与世上万物相处之理亦是你习练内功从无到有从贫瘠至丰沛之最要二诀。你秉性非寒习我‘明镜诀’也不会将你变成那般‘冰人’但纵无此累习武之路必非坦途终究会遇到些阻滞需要以这二诀心法相与。待前四诀习得之后你便可称有所小成辅以你原本的身法剑法出得门去也堪跻高手之列了。”
君黎听他一番言语头一次对成为一名高手心生神往只道那后面呢?后面还尚有六诀?
朱雀点了点头。“前四诀是我在那冰川之中回忆当年所遇而写后六诀却都是去了冰川以后所悟。第五诀名为“潮涌”取自每到春时那冰川积雪融化自山下滚滚而去的惊雷般气势。那姿态之狂放之倨傲虽百万人亦无可匹敌当者自溃。这一诀的两个要点其一自然是丰沛精深之内力其二却是那桀骜不羁之气势。若是你来习——内力这一层倒不必担忧三、四诀之后你进境必快;气势那一面却要看看了。”
他便真的将君黎看了半晌才道“你天生不够张扬若不是那‘离别意’之相似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起心来教的。但是太张扬的人却又更未必适合因为他们恐怕连‘逐雪’‘观心’都要过得艰难——收弟子这般事情当真费思量。”
君黎似是想了一想才道君黎斗胆想问一句——气势一说其实未必非要那般张扬吧?“明镜诀”既然重心境之悟我见其中也多内敛之意为何又有这般狂放之诀在其中?朱雀冷笑道“‘内敛’?敛的是什么?先要有狂放之态才有收敛之必要——若是什么都没有那恐不是内敛不过是心虚吧!‘潮涌’这一诀在此‘明镜诀’心法中不但重要甚至称为最重要都不为过。无论你是什么样天性无论你最后想给人看的是什么样表现你都给我先张扬、狂放出来再说!——又怕什么?‘潮涌’之后自然有第六诀‘无寂’。你若嫌潮涌霸道自可再容潮水退去无所不寂无处不寂。但若连恣意放出都没有那所谓内敛从何谈起?又何谈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