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家事难断(1 / 2)
他听得是朱雀的声音微微一惊回头。
朱雀不涉朝议一早离府据言是去太上皇府中却也不知何时到了此地。君黎要在此候着原不惧旁人独惮朱雀。只见朱雀眉心一皱。“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随便走走便到这里了。”君黎只得道。
“回去!”朱雀只道。
“只是……透口气午前定回。”君黎心神似乎不宁抽着空瞥了眼宫门处人却站着不动。
却见垂拱殿外忽隐隐然又走出了三四个人来。走在最先的紫服官员原来正是夏铮。是时雨下可他走得却快全然不顾身后还有人追着要给他打伞;随后慢慢走出的却有太子赵愭、次皇子庆王赵恺。兄弟两个自打着伞并排而行踽踽而语不知说些什么。
君黎一见夏铮心里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他看来无事自己那般预感看来不过无稽;愁的却是他不知何故却偏走得迟了。
心念转动间才意识到朱雀仍在一边面色不豫连忙道:“师父莫怪那这便……这便回去了。”
朱雀只是看着他。他不知这道士是否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来这里看这一眼。只不过在他眼里如此情景却是另一番含义他料想君黎是决计不懂的。
纵然不看一切应也已成定局就算君黎发现什么也翻不了天去了。朱雀昨日便听闻今天朝议是皇上特地吩咐人叫夏铮前来的了他知道今日之议一定会与他有关。
——太子自从对夏铮起疑以来便四处搜寻着他“图谋不轨”的证据只可惜夏铮一贯清淡为人没太多漏洞可抓最多也不过找到些夏琝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小案子比起他们想安的罪名却也不值一提。摩失固然希望娄千杉那里能带来更多证据可朱雀哪还会让他们得了实质性的把柄口说自是无凭。一众人没办法原打算让太子效仿先前朱雀所为径直去皇上那里告黑状想想还是罢了。一则太子年轻脸皮未必够厚大概比不上朱雀说谎时头头是道万一被反问一两句偷鸡不成蚀把米则糟;二则如今可是有对手万一皇上一转头去问了恭王或是问了朱雀“你们怎么看”那岂不是要被拆了穿被倒打说太子“铲除异己”岂不又是桩弄巧成拙的事情。
太子一伙自己窝里假想着种种困难商议了许久将事情拖了约有半月。恰好谢峰德再来寻摩失太子自然将他一同召见言及夏家他倒出了个主意。
“只是要除掉他的势力那么我们只要那结果便好未必在意用什么手段。如今夏家的势力都在临安只要他一离了临安还算个什么?”
“但怎样才能让他离了临安?”太子反急“没个理由父皇怎会贬他去别的地方这不还是我们原来说的事情么?”
“未见得是要贬才行擢升官爵却派离了京城来个形褒实贬也不是不行。只要他一离了这地方不是在下吹嘘要他怎么死都可以!”
太子眼珠一转道:“这话倒不错咱们去翻翻往年的本子看找些他往日里做的事干脆去歌他功颂他德再找一处好地方寻些与那‘功绩’的瓜葛让父皇派他去那些地方做个‘好官’。”
“自然他是到不了那地方的了。”谢峰德冷笑道。“山高路远嘿嘿路上出点什么意外说起来也不是皇上本意。”
“嗯地方须得愈远离青龙谷愈好。”摩失道。“否则被青龙教知道了怕也下不得手。”
几人私里商议定了便依计行事还真翻出去年一个二皇子赵恺上奏的关于南方春耕之事的本子提及夏铮于此也有功劳。太子不敢造次还特地作出虚心求学的样子去寻了自己这二弟谈这本子。赵恺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实自料不到他有旁的目的便也知无不言。太子回来与众人一合计决意将赵恺一起叫上去向皇上说夏铮的“好话”而他们给夏铮找的好地方正是“梅州”——当年那一本中所谓“南方”之地。
这背后一切详情今日的朱雀也并不知可也不需要知。反正夏铮最后何去何从他终究会知道的。君黎也会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因为那是一道光明正大的皇命。可所有人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无力改变。
雨还是这样下着。接受了这样一道皇命的夏铮到此刻才真正感觉到了恐惧。
这是擢升从四品擢至三品。可是人人都知道临安城才是夏铮的命。夏家庄在这临安城的历史比这个皇城的存在还更久远。夏家原本不过是比较显赫的江湖门派。得为大宋命官不过是自夏铮祖父这一辈起因为都城南迁不得不与朝廷相与而开始的。若可以夏铮倒更愿意得来一个夺官还民、解甲归田之类的处置只要能让他不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