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五 魂归何夕(十一)(2 / 2)
“什么办法?”“夏夫人曾有书赠我内中有一篇道家心法我将其称为‘体行八卦’也算是种运力法门意思是身体之内各穴道方位均可与道家的八卦之阵相合借卦象各方位之力将所需之力放于合适方位以有合适之效。似如今之境我运功时将掌中运出之力放于‘生’门位置那么所运寒力将可放大代价或许是对应其他诸门位置之力有所减弱譬如监感、抵御之力必然弱小可运功之时只要无其他危险其他各门暂时减弱也是无妨。如此我功力纵然比朱雀弱上许多却也可因此在一门上接近于他。”
“这样听来倒是极好。”苏扶风道“若有此效凌厉你运功时若也用这‘体行八卦’你的功力也便与拓跋孤的差相仿佛岂不是愈发事半功倍?”
凌厉摇头“我与拓跋孤之差不在于功力深浅在于他悟达第七层而我未曾悟得。此事倒不是放大可得的了。只是——运功之事恐怕非顷刻可成君黎若一直用‘体行八卦’之法你可能吃得消么?”
“我在休息时将‘体行八卦’换一方位增大恢复之效与运功时所耗互相消抵也就是了。”君黎道“那位姑娘若能救得了凤鸣我为她耗些力气又算什么?”
凌厉才点了点头“你勿要勉强便是。”
静下来时才发现斜角的屋子里依稀传出了些琴声来缓慢的低沉的仿若诉说。秋葵此刻的身体还不能使用魔音她只是想起了沈凤鸣曾说过的那个幼年——那个满是幽思琴曲的幼年。她不知道沈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沈凤鸣会身入黑竹——可那些不重要了。她不敢停下。她只能试用这琴音一遍一遍来来回回挽住他对这世间的记忆。
不觉天色已晓。晨鸟啁啾像每一个充满活力的黎明。
沈凤鸣神色宁静呼吸也均匀若不是深色的毒素无法退去他看起来也不过像是睡着了。
君黎独坐于室试将“体行八卦”与“明镜诀”相合——此事于他并不难在梅州为弩箭重创之后他伤势得以加快恢复这一相合功不可没不过那时主要是以道家心法与明镜诀中第三诀“若虚”相合并且主将休养恢复之效放大而明日却是要主与第四诀“若实”相合若有必要或许还消用上第五诀“潮涌”消耗的该是实实在在的内功修为他还是想多作些准备。
他也有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练功了。睁眼时身心清明好似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从里到外都得了一夜的道法相生而愈发有了些活力。就连耳目也像是骤然延伸而去——第一诀“逐雪”散出他觉知凌厉与苏扶风正坐在金牌之墙的屋内——他们已不在争执但他依然听得见他们的说话。
“你终于是肯了。”苏扶风幽幽地道。
“如果她真的来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凌厉叹了一口。“你也知晓以她的性格怎么肯坐视有人因中毒而死。我肯与不肯又有多大差别。”
静了一会儿苏扶风方道:“天亮了。”
凌厉嗯了一声。
又静了一会儿凌厉道:“你突然定要救沈凤鸣性命是不是因为我昨日说了那件事之后……你下意识之中就已把他当了沈雍的后人?”
君黎听得心头一奇。——沈雍?是个陌生的名字。
苏扶风没有说话。
“其实……洛阳姓沈的人千千万我也不过偶然听说他也许从洛阳来就连那句话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可你不是总说直觉是不可逾越的么。”苏扶风道“既然你都已经觉得有必要告诉我我总相信——那不是无稽之谈。”
凌厉沉默了一会儿“你见过沈雍的。你觉得他们长得可相像?”
“我早已不记得沈雍的样貌了。”苏扶风轻轻道“你难道还会将杀过的人的样貌记在心里二十年吗?”
君黎听得骤然一惊。那个沈雍听来竟似是许久以前死在苏扶风的手下。二十年了——那该是昔年她在黑竹会时候的事情了吧?不知此人又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与沈凤鸣有什么瓜葛呢?
“多半是无关的了。”凌厉道“沈凤鸣是魔教的传人但洛阳沈家却不太像是魔教之后。况且当年那件事闹得那么大若他真的是洛阳沈家的人绝不可能不知道却不曾见他对你有过敌意。还有他来黑竹会的时候是沈雍死后有四五年了这之间——也看不出什么关联。”
三个理由似乎都极是充分。良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日头已经从外面照进来君黎正待稍稍收敛起“逐雪意”忽然神识好像又触到一物——确切来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正从很远的地方靠近过来。
他几乎一瞬间就认出那种感觉来。是刺刺。是奔马上的刺刺。他甚至能清楚地在脑中描绘出她的样子——可是一转眼那感觉已又变了。她不是独自一人——那奔马之上还有一个人。
难道说——她们已经到了?君黎骤然起身掠向大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