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2 / 2)
对面人耸耸肩,“我也没办法,没钱了,你又不理我,我只有来找宁家要了啊。”
“给你你还不是照样拿去赌。”
“唉,听说宁家给你安排了门亲事,说是凌家大小姐,不错啊,还以为宁家要怎么拿捏你呢。好好干,把凌家大小姐拿下,这样的话……”
宁非挑眉看孜孜不倦说着话的人,“这样的话你后半辈子就不愁没钱拿去赌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反正你不被宁家承认,宁家的产业没你的份儿,去给凌家做个上门女婿,那你以后不也不用愁了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过的憋屈?”
“啧,你看你这么些年一点教训都没长,你怎么还不明白?什么叫憋屈?没钱那才叫憋屈!”
宁非怎么会不明白,他明白的啊,没钱会过的憋屈,这些都是面前这位亲妈一声不响走了这么些年让自己切身体会到的。
没钱会过的憋屈,可有钱会过的空洞。他早看出来了,从他妈身上看出来了,他们这样不被承认的人最后还是这样的路,可宁非觉得自己有机会,有机会避免像他妈这样过着空洞的人生。只要林趯能回来,能回到他身边。
宁非反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以爸爸情妇的名义过上了好日子开心吗?”
“不愁钱的日子当然开心了。”
“那为什么你要去赌?难道不是因为人生过的太无力了吗?”
她曾经穷也自由,遇上志趣相投的人,以为是和自己一样,另外一个穷也自由的人。当时年轻不顾一切,以为两人在一起长长久久便是好,不必在意其他。可惜生活教会她现实,孩子让她世俗,没钱真的不行。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难以养孩子。她低声下气的求了,太没自尊的样子,气红了他的眼,他们曾经彼此承诺,要一辈子纯粹的相爱下去。于是作为报复,她被禁锢了,没有自由没有梦想,永远为钱去讨好。
讨好了,拿到钱了,终于保障了孩子的生活,可羞辱总不会少。日子久了,崩紧的那根弦断了。弦断的一瞬间,内里有什么东西被无声息的抽走了,眼神空洞了,生活无向往了,从前抱着吉他拿着话筒的激情再也找不到了。只有麻将搓碰的声音有点像鼓槌落下的声音,大家吆喝着又像回到了酒吧里,她唱完会有人捧场吹着口哨。
一场场输,大把大把的撒出钱,撸起袖子扯尖了嗓子叫嚣着,“再来一圈!老娘一定赢回来!”
知道的,再不会赢回来,可总不甘心,所以把把输,次次来。赌成了她生活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激情。
“哎呀,输了总不甘心嘛,只是运气差,说不定哪天赢回来了呢。”面对自己的孩子也笑的油滑,似乎曾经那个自由歌唱着的不是她。
宁非看着脸上堆起油滑的笑,眼角满是深纹的女人,头一次他真心实意叫了她一声“妈”。
眼角的纹路舒展开了,因为眼睛瞪大,倒胃口的笑也不见了,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妈,活的有尊严些吧。我不恨你了,可我也不会原谅你,只请你往后别再我面前出现了。”
没办法恨,因为她是母亲,没办法原谅,也因为她是母亲。她为自己放下过尊严,也曾经狠狠抛弃过自己。
缪哥走上前来托着平板电脑和他说明日行程。
“推了吧。”
明天的行程是定好的,今天的宴会是临时的。宁宴安排的,商圈里的众多人物在场,他要宁非过来和凌家小姐道歉。宁非没有精力连轴转,感觉应付完今晚这一场后便会力不从心。
今晚又是一个需要喝酒的场合,宁非近来酒量差,喝点就会醉,是他自己不愿意清醒。
“可是……”缪哥还想劝他别这么轻易推行程。
“反正宁宴有办法的。”
缪哥真是拿任性的宁非没办法,看着宁非远去的西装笔挺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这宁家的一对兄弟也是奇怪,要说亲近吧,也不亲近,俩人见面也不热络,要说不亲近吧,可宁非风评这么差,宁宴仍旧给他拉好线,安排妥当。
算了,我操什么心呢。缪哥乐的清闲,收起平板转身要走,回头撞见了个不认识的女人,吓的跳到一旁崴了脚。
“你这人干嘛躲在别人背后不出声?你谁啊你?”
“哦,我是宁非他妈,我就好奇想看看你平板上给宁非安排的什么行程。怎么样?宁非跑一次行程能拿多少钱啊?”
还是不死心,自己可是他妈啊,他说别出现就别出现啊?别出现可以啊,好歹给自己一笔钱啊,空口说的谁愿意听啊。
“有你这样不声不响的站人身后的吗?”缪哥心生不悦的打量着面前人,越看越眼熟,“等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从前是不是在哪个酒吧唱过歌?吉他弹很好的那个?”
“不,你认错人了。”刚刚还积极探头的人这会儿却缩着脖子用手挡着脸。
“我不会认错人的。”缪哥兴奋上来绕着人转,“我从前听过你很多场,原来你是宁非妈妈啊,我就说呢,第一次看宁非唱歌总让我觉得熟悉。”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缪哥绕着她转的想看清她脸以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她便挡着脸原地转着躲着缪哥。
“你们在干嘛?!”
缪哥抬头又立马低头,小心喊着来人,“宁夫人。”
“今晚宁家宴请,不是让你们来出洋相的!”
听宁夫人声音里有怒气,缪哥识趣的飞快离开了。
遮着脸的人仍旧遮着脸,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这位宁夫人不想看见自己。
“那我也走了。”
“嗯。”
两人说话有来有回,看着很是相安无事。小心贴着墙根走的女人,经过颇有威慑力的宁夫人身边还是停了停,大着胆子问,“为什么给宁非安排了凌家的亲事?明明……不承认他的啊,还给他取了那样的名字。”
空气一时凝滞住,知道是自己多嘴了,恨不得立马遁地走,“是我僭越了。”
自己又算个什么?胆敢在正室面前开口?
“我现在立马就走。”
“我想你搞错了。”
“什么?”
宁夫人回头看着一脸莫名的女人。
“你搞错了,我给他取名叫宁非不是因为他非正式,而是因为一切是非都由他起。”
“什么?”
短短一句两个字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说出去又弹回来,弹回给独自站着的女人。
“一切是非都由他起?”女人蹲下去捂住脸,“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知道有他,父母反目相互折磨,知道有他,宁家伦理反常,不得安生。难怪他说不恨自己了。
还不如让他以为他妈是个虚荣好赌的烂女人,宁家是个不容他存在的狠角色,这样才恨的干脆不是吗?这下是真没脸再去他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