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医者不仁(2 / 2)
不过终于找到了,夙沙绯胭先舒了口气,推着钟离越到了院门的竹篱笆外,那一扇小门虚掩着,她本来想直接闯进去,但是转念一想,此刻是自己有求于人,若是太过莽撞的话,万一那个大夫生气了不给治或者不好好治,那么吃亏的可是自己呀!于是便停住了脚步,扬声道:“有人在吗?”
没有人应答,她不由得又抬高了声音,道:“请问有人吗?”
话音刚落,就听‘轰隆隆’的声音,那石屋的门开了,只听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叫什么叫,老夫又不是聋子,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就算是死人也不急与这么一时吧?这么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夙沙绯胭一阵气结,忍不住道:“身为大夫,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治病救人本就是你的天职,难道病人生病还会挑时辰不成?”
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镇上唯一的大夫竟然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不看了,不看了,老夫今天心情不好,什么病都不看!”怒吼声中,只见一个身穿麻衣赤着双脚头顶扎着一个花白小髻的老头奔了出来,指着夙沙绯胭道:“要看病的改天,快走,快走!”一边说着一边挥舞手臂做出驱赶的姿势。夙沙绯胭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气红了脸,怒道:“你这个人也太不讲理了吧?像你这样的大夫,死后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那老头子本来已经准备往回走了,一听此言立刻转过身,怒目瞪着夙沙绯胭道:“哪儿来的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老夫这一辈子救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下地狱,哈哈哈,轮到谁都不会轮到老夫!”
夙沙绯胭冷冷道:“屠夫隔壁住着一个和尚,和尚死后下了地狱,屠夫却上了天堂,你可知道为什么?”
老头怔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显然颇感兴趣,向前走了一步,道:“这倒是个怪事,你且说来听听。”
夙沙绯胭冷哼道:“和尚一辈子都看着屠夫杀生,可是屠夫却听和尚念了一辈子的经。你说他们在积德行善,谁又在大造杀戮?”
老头子明显楞了一下,眼中闪过惊愕和困惑,继而像是明朗了一般,嘿嘿笑道:“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不过倒也真有道理啊!好了,冲着你这个有趣的小姑娘,老夫今天心情已经大好了,把你的病人带过来吧!”说着也不看夙沙绯胭,转身大摇大摆的往石屋里走去。
夙沙绯胭没有想到他变化这么快的,但也是非常惊喜,忙就着小推车将钟离越推了进去。
刚一进门,他不由得吃了一惊,这里面极其宽敞,而屋顶呈现出的是圆拱形,有点像欧式的教堂。沿着墙壁设有一溜儿的石桌,上面放满了瓶瓶罐罐等容器,正对面处有几个小窗户,与其说是窗户,倒不如说是气孔更来得贴切。
那宽大的屋子中央设有一个圆形的石台,高约三尺,屋顶上有好多个小孔,也不知道是否按照一定的规则凿成的,只见那里面洒进来的光线投在地面上后,正好讲那个石台照亮。
夙沙绯胭心头一动,总觉得这样的场景过于熟悉了一点,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不是曾经见过!
“要是每个来看病的人都先盯着我这屋子发呆,那么从这门里抬出去的死人一定能排到镇外的小山上!”老头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了一碗茶,边喝边道。
夙沙绯胭忙回过神来,将钟离越推到了他的面前,道:“麻烦您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老头子的眼睛落到了钟离越的身上,扫视了几眼之后,神色忽的大变,夙沙绯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老头的眼睛,只见他眼中神色瞬息万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
“好了,好了,你们还是走吧,这个病人,我实在治不了。”老头摆了摆手,皱着眉有些不耐烦道。
夙沙绯胭面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明明已经允许我们进来了,现在却说治不了,你明明是在推脱。而且镇上就你一个大夫,连你都推辞,那我还能上哪里去找大夫呢?”
“老夫能力有限,不敢托大,实话实说总比误诊出事了要好吧?”老头子也不甘示弱,大声道。
夙沙绯胭明明从他方才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问题,但是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隐约猜到他一定可以治的,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才会拒绝的,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只见白光一闪,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堪堪指住了老头的心口。“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她微微眯着眼,带着几分冷厉道。
老头竟像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一样,翻了翻眼睛,瞪着她道:“你以为这样老夫就怕了吗?”
夙沙绯胭手上微微用力,剑尖立刻刺破了衣衫,扎进了皮肉,殷红的血珠子顺着剑刃坠下来,滴溜溜的打着转。但是夙沙绯胭近乎绝望的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的慌乱和警句。
民不惧死,何必以死畏之?她忽然有些挫败起来,手腕一抖撤回了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一定会有办法让你出诊的!”然后不再多做纠缠,推着钟离越出了石屋。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的院子中的草叶上的露珠晶莹的如同闪亮的宝石。但是夙沙绯胭此刻却没有丝毫的心思去注意周围的环境,满脑子都是那个老头子方才看到钟离越的伤后复杂的眼神,那绝对不是迷惘,更不是束手无策,可是他为何不肯出手呢?
不知不觉又走上了方才那条路,正好看到一个妇人往路边的水渠里倾倒刷碗水,看到她过来不由得探头问道:“刘大夫今天还真是大发善心啊,往常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去看病都会被轰出来的,看来你这个外地人运气不错呦!”
夙沙绯胭皱了皱眉道:“他拒绝给我的病人看诊。”
妇人显然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又望了一眼她板车里依旧昏迷不醒的钟离越,皱眉道:“这不可能啊,刘大夫虽然那脾气坏了点,性子有些怪异,但却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从来不会真的见死不救。看你带的这位,一定不是寻常的病人,气色差成了这样,再不看的话怕是会出人命的。寻常人多看得出来的事,刘大夫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夙沙绯胭倒是有些吃惊,道:“你说的是真的?他当真是医者仁心?”
妇人使劲点头道:“那还有假?刘大夫在我们镇上住了快四十年了,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他就来了,现在我孙子多四岁了呢!他老人家救死扶伤,从来不计报酬,常常有外地的病人慕名而来呢!他即便是使性子骂人,最后还都是把人给治好了呢!”
夙沙绯胭不由得更加奇怪起来,如果真的如这个妇人所说的话,那么就不可能会出现拒诊的问题呀!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