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催租瘢(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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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易的命令下,徐盛和乐进领着工匠队帮着樟树村的村民们收拾残局,又是修补泥墙草篷,又是清扫垃圾,一直忙活到清晨。那些村民个个感动至极,王易让他们歇着,暂时不要再想过往的痛楚了。
他与村长口头结下了些约定,譬如村里出一些老实人家到他那里做活,这样大家你来我往算是有个照应,两地就有了联系。老村长叫丁青,他得了王易这样种种的恩惠,感动得无言相对了。当然他仍存忧虑:“王公,吴县陆氏终究是大族,你们初来乍到,实是不知他的厉害。”
立即就有他的从子丁虎接下话茬,道:“吴县陆氏、张氏,都是凶恶至极的,就说前些年光景好的罢,他们也逼死不少佃农呢。如今世道有些乱了,他们更是变本加厉了,贫贱人家的几亩下田他们也不愿放过呢。”
王易呵呵笑道:“他如何厉害随他去,可这里是海盐地界,我身为县丞,亦有保境安民之责,怎能容忍他几次三番到这里来逞强!你们到这里来,不是还借了太守的文书么,怕什么?”
收成不好之年,或者是暴乱的年份,政府为了增加开支,恢复民生,常常会发动一定规模的流民贫民到一些偏僻地区开辟土地。丁青他们这众,就是蒙了太守的恩惠的一支贫民。只是想不到陆氏如此凶恶,追了一百余里到这里。
见村民还是忐忑踟躇,乐进皱眉道:“你们这些村民!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我家主公的名声么?去年他在中原辗转千里,领四百义军,屡屡大破黄巾,便是因功而被封的县丞,乃是朝廷命官。陆氏即使再凶恶,能有黄巾军的三分之一么?!”
丁青一听还有这回事,个个相觑而喜。丁青连连拱手,核桃仁般的脸上也泛出了笑容:“恕罪,大人恕罪。我等穷敝闭塞,耳目聩瞽,竟不知大人是这般的勇武。”
王易微笑着点点头,也不谦虚,只是道:“过些日子我让人过来,在你们村里筑一座高台,上悬铜铃。如果陆玄再敢过来寻衅滋事,尽管打铃,我们马上会下来驰援你们。”
“大人大恩大德,我等唯有做牛做马,才能回报啊!”丁青老泪纵横,哭着要给王易磕头。
王易这回猛使劲给他提起来,他笑道:“于公于私,都不能任凭陆氏这样的大户武断乡曲。老人家,这些日子你在村里好生安歇罢!”
中午时刻,村民把残存的几只鸡鸭杀了,又宰了一头被人悉心藏好才不至于被陆玄夺去的小猪崽,给王易做了一顿饭食。村食固然粗陋不堪,然而村民们个个都是真情实感。便是以前那些因徐盛的到来而暗蓄报复之心的年轻人,此刻也尽心归服于王易。同时,当中几个有些志向的年轻人也为王易的风度举止打动,起了追随之意。王易下午就离开东去了,而这些年轻人也在那个时候打点行李,准备结伴出行。
王易翻越丘陵和森林,在一些地域,譬如溪水源头、树木分野地带、陡崖鞍部用石子作了标记,同时在图纸上添砖加瓦。
徐盛和乐进都十分钦佩王易的这种孜孜不倦的精神,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好学的表现。
赖以随行的大多数人都是技术娴熟的工匠,携带的生产工具又充足,因此在预感快要抵达湾村时,王易又让工匠们临时动手,砍伐树木,收集枝蔓,然后制作陷阱。
毕竟他这一行将要走过六个村庄,他们随身携带的粮食不过三日。如果都像樟树村那样遇到突发qing况,三天之内恐怕完成不了任务。王易认为锻炼一支队伍的野外生存能力,在这个生产力欠缺的时代有着巨大的意义。毕竟,落后的科技水平决定了一个人所能携带的食物的有限,而一支军队在外征战,供给具有极重要的意义。
当天傍晚他们抵达了湾村,这是一个临近海湾的村庄。向南翻越一处丘陵后,可以发现那里隐藏着村民新建的一处简陋的津口。
这里村庄的房屋比樟树村显然更好一些。村庄建在背风坡,一面背山背林,而其他地域都极为开阔。
王易扛着的黄榉重枪上挂着一串捕获的鸟,乐进和徐盛两个人抬着一只捕获的小野猪。那野猪倒挂着,四蹄被捆得紧实,两只鼻孔吭哧吭哧往外喷气,惊慌不定。
一行人来到了高岗上,举目眺望,整个村庄及周围的农耕地尽入眼底。而远处大海上,还有几片帆叶,或是白的,或是灰蓝的。
“王北来当时说起湾村有人会造船,果真不假啊。”王易慨叹道,“只不过这厮不见了,估计是逃出去了……”
徐盛说:“主公,是不是得加强一下戒备?王北来逃跑,影响总是不好的。”
王易问道:“最近难道还有其他人逃走?我每日都查看点名册,记得也就王北来这个人耐不住寂寞吧。”
“胡人多有豺狼之心,贪婪嗜乐,主公万勿太过信任他们啊。”徐盛趁机劝道。
王易感受着腥咸的海风轻拂着他鬓角的碎发。他微微一笑:“人心隔肚皮,又岂是胡人?”
他现在蓦地发现,位于他根据地北面一东一西的湾村和樟树村都是背有凭靠,这在另一方面又是给他的根据地作了遮挡,挡住了北面的窥视。但其实南面的四个村庄何尝不是?而且那里的森林比北面还要茂密,人烟更加稀少。
“咱们下山吧,送湾村的老百姓一点见面礼。”王易挥了挥长枪,上头挂着的一些鸟还是活的,两只脚被捆住,翅膀却猛地拍腾起来。不过当中有一只通体金黄色的黄鹂却似是胆怯,翅膀弹了几下便不敢再动了。
湾村的栅栏年久失修——这里人迹如此荒芜,村民们约莫是估计也碰不少什么盗匪。若真有一两股流盗,他们在这穷敝之地也野惯了,也不怕打架斗殴。当然,这是王易的臆想。当他领着五十二个荷刀擐甲的壮汉出现在村口时,里头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但出奇的是那些惊慌的年轻村民在受到几个长辈的呵斥后,受到惊吓的表情显然有所平息,并急急走开。而那些中年村民三两个聚到一起议论着,还有人互相奔走,似乎是要通报给村里的长老。
王易突地在村里一间大茅房的木杈边看到了几匹高头大马,鞍鞯华贵富丽,显然是贵宦子弟家才能有的。王易与徐盛乐进面面相觑,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啊!”徐盛叹道。
王易摇摇头:“文向怕是猜错了,不是陆玄。”
一个廓额方脸的小男孩朝他们这里颠颠地跑过来,破烂的衣洞里依稀可见藏污纳垢的肌肤,以及根根突起的肋骨。
王易低下头,看到那小男孩双手捧着一个粗制的陶罐,那陶罐皮糙肉厚,扁扁的,倒比男孩胖了。小男孩下盘不稳,身子颤动的时候,那陶罐里头就响起碎粒物撞击内壁的声音。
小男孩也抬起头来,目中有些怯缩。他羞赧道:“你……你不能把那些鸟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