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字卷 第四百八十四节 抽丝剥茧,层层深入(2 / 2)
甄宝琛也知道迟早要问到这个话题的整个私盐利润之大可能无人不知也不可能回避得过去她和父亲也早就有准备。
只是一旦揭开这个盖子那就是骇人听闻的。
俗话说天下财赋江南占去一半江南财赋盐课独占三成由此可见这盐利之重。
无论哪个朝代这盐课都是当之无愧户部第一大收入来源这也造就了无数人都想要从朝廷嘴里分一勺羹。
这也是私盐屡禁不绝屡查不止的唯一原因。
盐商们哪怕是从朝廷获得从事贩卖官盐的资格都能坐以暴富遑论绕开了官府的盘剥这一层独享厚利的私盐?
所以这种情况下无论朝廷多么严厉的惩处措施都一样无法禁绝。
而且敢于从事这一行的几乎背后都是站满了权力人士黑白两道皇室宗亲官府要员江湖绿林甚至就干脆是以盗匪护驾的暴力贩运私盐一样屡见不鲜。
沉默了一下甄宝琛声音略微放低:「谭家其实谭家不算宁国府最有实力的豪门但是当初甄家选择也就没有考虑选每个地方最有力的豪门因为要避免他们反客为主让甄家这边沦为附从者但是谭家在从事这一行之后实力迅速膨胀反而也就成了宁国府最大的豪强家族了。」
如果说唐家和丁家还可以说是因为甄家姻亲而受牵连那么因私盐而牵扯那这个面就要太宽泛了。江南这一二十年里因为义忠亲王从当太子时代就开始有意把江南盐课当成了他的「内库」私房钱在自认为自己可以稳稳接任皇帝位置的情形下就琢磨着把江南盐课也效仿两淮盐政一样收入自己私房囊中造成既成事实迫使朝廷内阁承认。
谁曾想永隆皇帝的继位打破了他的计划那么这种情形下义忠亲王就不管不顾地唆使甄家贩运私盐来破坏朝廷在江南的盐课制度同时也为自己攫取暴利财富来供他作为运作维持的主要资金来源了。
「嗯这一点我也知道谭家壮大起来也就是这十来年吧?」冯紫英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元熙三十五年之后。」
元熙三十五年之后永隆帝与义忠亲王主客易位成为太子标志着义忠亲王对江南盐课政策的发生巨大变化开始着力培养贩运私盐的地方豪门与自己的人马进行合作进而成为江南盐课体系失控的开端。
「对不到二十年谭家家主谭宗正心狠手辣又有手腕魄力连父亲都说这个人太过凶悍不好打交道甄家在和他合作期间一直处于下风义忠亲王也不满意但是奈何在宁国府那边斗不过他历任知府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拿下控制住好在谭宗正在前年去世他的儿子谭养浩就差得远甄家在和谭家的合作中才慢慢扳回局面只不过现在······」
甄宝琛有些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这一切都成了虚妄而且还会成为甄家和谭家的罪证。
「谭宗正把持宁国府二十年你们合作这么久总该有些隐秘吧?我是说如果朝廷要对宁国府这边着手可以从哪些方面下手?」冯紫英也不避讳直接挑明问。
甄宝琛苦笑「朝廷挟大势而来对于这种地方豪强还需要什么借口理由么?」
冯紫英摆摆手「不一样挟大势也要有理有据否则无以服众甄大姑娘你不会觉得朝廷这是在毫无缘由的巧取豪夺吧?
」
甄宝琛内心既不服气但是也很难辩驳也懒得争辩「这也很简单甄家这边有一些账目大人拿着基本上就能顺藤摸瓜至于谭宗正之前与宁国府几任知府、同知乃至推官都有极为密切利益往来惟一一任不肯就范的也被谭宗正用美人计搞定然后利用南京都察院这边的力量迫使对方最后不得不挂冠而去···」
「南京都察院?哪一年的事情?」冯紫英很重视南京都察院可是孙鼎相的地盘如果这个御史还在南京都察院中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了。
「永隆六年吧这一任知府的上一任我记得那位知府姓邵······但你要说是哪一位御史我却不知道了但家父应该知晓。」
甄宝琛回忆了一下父亲专门给自己提起的她记忆力很好而且这些话父亲也没有见诸于纸面。
冯紫英默默记下看样子这南京都察院的几名御史里边也未必就真的稳当孙鼎相口口声声说这些御史都经过了他的鉴别考查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谭宗正能搞定的那其他人一样可以搞定他相当危险须得要及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