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此去如风（2 / 2）

“介子，你搞错了！她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女人，她是我姑姑！”少年人一边喊着，一边用力试图把“顾绝尘”的手臂给拽下来。

但是“顾绝尘”双手紧紧掐着白青，纵然少年人此时的力气比之前大了无数倍，可是他的动作却只能让白青随着“顾绝尘”的手臂摆动，并不能解救白青。

“顾绝尘”脑中的介子推此时应被愤怒完全占据了意识，全然没有听到白灭明的话。

稍后赶到的白河愁却是拔出了腰间的短刀，他一咬牙，猛地便朝“顾绝尘”的手腕砍了下去。

“别！”顾惟尘和白灭明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河愁这一刀下去，顾绝尘便不再是全尸。

多少年流传下来的观念里面，都是人死为敬。如果顾绝尘死了都无法保留全尸，那不管对于顾惟尘还是白灭明来说，都算是极大的遗憾和愧疚。

白灭明猛一蹬地，纵身跃向了白河愁，他想要阻止白河愁的动作。少年人已经算是极快了，可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白河愁的短刀眼看就要劈在了“顾绝尘”的手腕上面，谁知半空中竟突然伸出了一只素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小臂。力量之大，让白河愁的刀再难前进半分。

白青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可是她的眼中却只有坦然和解脱。她看了一眼白河愁，即便很吃力，却还是开口说道：“爹……是你么？你不要伤害顾绝尘。”

同一时间，少年人身影已到，他将白河愁扑翻在地。

“叮咣……”短刀落地。

白灭明丝毫不停，瞬间便又跳了起来，此次他直奔“顾绝尘”的手掌。拼尽了力气，才终于将那钢铁一般的手指一一掰开。

“顾绝尘”和白青双双跌坐在地。

介子推已经把自己所能利用到的所有力量都送入了手指，为得就是拼着一口气杀死那女人。此刻，他前功尽弃，虚弱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而白青却是因为刚刚醒来，身体本就虚弱，方才又被人掐住了喉咙，所以也是双腿发软。

白青的脖子上面被掐出了乌红的血痕，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却是一阵一阵地发黑。终于，她无力地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待到再睁眼时，却又成为了白海悦。白海悦丝毫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到自己慢慢地沉了下去，然后又突然间浮了上来。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倒了下去。脖子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一瞬间，她便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白胡生。白胡生脸上模糊的血肉让她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白胡生是什么样的情感。一个后辈对自己说爱，这听起来似乎是世人所不齿的乱伦。但是白海悦清晰地记得，在白胡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跳很快。

从出生到死亡，她从未经历过爱情，不知爱情所谓的酸甜苦辣是什么样的滋味。所以，她无法定义自己对于白胡生是什么样的感觉。在她的印象里面，白胡生还是那个小小的聪明讨喜的孩子，想起来就让人会心而笑。

也许这不是爱情。

但那又怎样呢？

“胡生！”白海悦仓促地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了白胡生的身边。

白胡生嘴巴里面还在吐着血沫，他吃力地想说话，可是嘴巴里面全部都是漏风的声音。他看着白海悦的眼睛，从心底感觉到了来自于她的温暖。

……

白灭明没有跟过去，他就蹲在顾绝尘的身边。少年人抓着顾绝尘冰冷的手，脑子里面则是不停地尝试着和介子取得联系。

很久很久，介子都没有丝毫的回应。就在少年人以为介子已经油尽灯枯，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介子的声音才出现在了白灭明的脑中。

这是他们独有的交流方式，只属于这位千年前的老人和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为什么要阻拦我？你知道我有多恨她的。”介子的声音异常虚弱，就仿佛一根狂风中的蛛丝，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掉。

“介子先生，你错了。她是我的姑姑，根本就不是你当初遇到的那个女人。你听我跟你解释。”白灭明道。

“唉……”介子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杀掉她而已……只是想杀掉她。”

“您听我的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姑姑之所以和你曾经遇到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是因为她们……”白灭明说着，却被介子打断了。

“不，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不行了。在临死之前，我有话要告诉你，你一定要听好……”

“您说。”白灭明说完之后，过了很久很久，介子推才又开口。介子推此时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极大气力，这是他最后的时间。

“为了摆脱脑中虫子的桎梏，我曾有过无数次地尝试。这其中，有一个可能性极大。虽然我自己未能实现，但还是要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介子说着，又停顿了良久才继续，“塞外，茫茫草原之中，有两条河，一为西拉木伦河，一为老哈河。你将来寻找到那两条河的交汇之处，在那地方，也许有着和我们脑中虫子相似的秘密。”

“什么秘密？”白灭明顿时起了好奇心。

介子推道：“其实，我并未去过那地方。与那地方相关的一切，只是从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才得知的。好啦，趁着我还未死去，你可以向我解释了……”

白灭明本想继续再问，可是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向介子推解释鲛人血脉的事情。他解释得很快，却很详细，因为他害怕介子推听不完这个故事就抱憾而逝。

等到少年人讲完的时候，才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呼唤介子推，都再也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不知何时，这个活了千年的人，就那么悄悄地去了。

一点声息都没有。

他孑然孤独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想不到死的时候却像一阵风。

匆匆而去，了然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