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嘱托 (八)(2 / 2)
“是啊!不容易。马家都是一辈一辈这样干下来的。”刘泽兰好像还没从过去的故事当中走出来似的说:“到你这辈,已经是第十五輩了。以前十四辈都干得很好,一辈都没给一辈丢脸。唉——!”她说完,长叹了一声。
马继成望着娘无奈的脸,想想娘这几天得的病,心里难过极了。他想安慰一下娘,说:“娘,都怨你儿子不孝,没有本事。”
“继成,这事,娘也不怨你。”她两眼看着他,说:“你娘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这世道变了,没有人用镰刀了,怎么能怪你呢?”
“娘,我考虑多少天了,反正这镰刀不能再做了。”
刘泽兰点了点头。说:“继成,你要记住一句话,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
“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他觉得娘说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就重复了一遍。
“双手能做工,大脑能思考。”刘泽兰又说。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觉得他眼前一亮。
“巧凤,你把那东西端过来。”刘泽兰朝外边大声地喊。
巧凤端来了两个碗,手里还拿着两包东西。一会儿又提来了一个暖水瓶。
“你把那两样东西给我冲上。”她指挥着巧凤。
巧凤打开两个纸包,分别倒进两个碗里,接着倒上了开水。
刘泽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碗,说:“继成,我让巧凤倒了两碗水,一碗是黄连水,一碗是白糖水。你喝哪碗?”
他不知道娘是什么用意,两只眼睛眨了眨。然后,对娘说:“我喝黄连水。”巧凤把黄连水端到了他的面前递给他。
他接过来黄连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他不由自主地绉下了眉头,看着娘。
“黄连水苦吧?”他娘问。
“苦!苦得不得了。”他又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只觉得胃里又往上翻了一口苦水。
“要苦,你就把那碗白糖水喝下去吧。”她娘诚挚地看着他。
马继成摇摇头,说:“娘,我不嫌苦。”
“继成,你知道我的用意吗?”她说:“这是我拉你到这屋子里之前,叫你媳妇准备的。”
“娘,我不知道你的用意。”
“过去,一辈一辈交接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她笑了笑,说:“你爹就喝过这黄连水。巧凤啊,今天我也给你说,以后恰当的时候,你也要给你儿子喝这一碗黄连水。不管他今后能干什么都要喝,叫他尝尝苦滋味有好处。这是我们马家的规矩和传统。”
巧凤点点头,说:“娘,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我会叫他还有儿媳妇都喝的。”
“没有苦,哪有甜啊!”她擦了一下眼角的眼屎,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管是什么年代,也不管是干什么事情,都要先苦后甜。”
马继成和巧凤相互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继成,我说到这里,你明白了我的用意了吗?”她把脸转向马继成。
“娘,我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
“明白了就好。”她看看儿子和媳妇,说:“国有国旗,可是一个家庭也有一面旗子。往往这面旗子没有人去做,没有人去挂,只在心里装着。可是,那面旗子还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有的人举得很高,有的人举得很低,就看你怎么举了?”
“娘,你说得好。马家也有一面旗子呀!”马继成掉下来了眼泪。
“下一步,就看你继成怎么举马家的旗子了。”她说:“反正,娘不能跟着你一辈子,日子还得自己去过。”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关键,你要把马家的旗子举高。”刘泽兰两只眼睛紧紧地看着他,好像一个将军在出征前观看着士兵的精、气、神。
马继成两眼也紧紧地看着娘的双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娘笑了,微微的笑,是那种娘特有的笑靥。
一会儿,她又翻箱倒柜起来,拿出来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那东西圆圆的像个中型盘子,太阳一照,闪闪发光。
刘泽兰将红布取开,把东西拿出来交给马继成,说:“继成,这可是个好东西呀,你们要把它放好。它已经在马家呆了有三百多年了,它也是对马家的最高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