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终章(1 / 2)
沈雁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地牢,再去地牢已过去月余。那日沈雁秋从书房出来,经过花园时忽然心念一动,脚步一拐就到了地牢。
谢星河仿佛已经听不到沈雁秋言语,死气沉沉缩在角落。他身上一股恶臭,沈雁秋轻拧起眉,站在笼子外边看他。
在谢星河透露了蓬莱功法的第二日,沈雁秋就过来将他随身之物全部搜寻一遍,但他身上除了两把弯刀,再无其他。
沈雁秋问:“谢星河,你说的蓬莱功法是真是假?”
“谢星河,你是哑巴了么?”
谢星河哑声道:“我的东西,不是全部都被你拿去了么?你还来问我作甚么?”
“我却没看到什么功法。”
其实沈雁秋压根不信,只当蓬莱功法是谢星河凭空捏造出来的筹码。
谢星河缓缓阖上眼,似是不愿再搭理她。
沈雁秋道:“谢星河,你是不愿再看见我了么?”
谢星河低笑道:“我是不敢看你,只要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被我连累而死的诸位师伯。”
“你恨我吗?你是不是很恨我?”
谢星河睁开眼,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沈雁秋身上,那双眸子并没有沈雁秋预想的滔天恨意,也没有杀意,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谢星河轻声道:“我不恨你。”
沈雁秋一怔,“你不恨我?”
谢星河道:“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全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如果哪一天,你留着我已经无用,那你就杀了我吧。”
“唯有一死,方能谢罪。”
沈雁秋已经读懂谢星河,在血洗风烟谷那日,他声嘶力竭,嚎啕大哭,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扭转局面。是他亲手把他们送上断头台,他满手鲜血,他罪孽深重。大抵在他眼睁睁看他们被带入刑场那一刻,他已心如死灰,如今被关在囚笼中的,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
留他确实无用。
谢星河并不是沈雁秋唯一的选择,只要她想双修,大可将玄素经授于江停云,江停云对她深情脉脉,忠心耿耿,只要她想,他就去做。
坚硬的囚笼被沈雁秋一剑劈开,沈雁秋横剑在谢星河脖上,“你真想死?”
谢星河惨笑道:“现在的我生不如死。”
下一瞬剑光缭乱,没有谢星河想象中的痛,他往四肢看去,几条铁链被齐齐砍断,谢星河动也不动,他道:“你是要放了我么?”
沈雁秋低下身子与他平视,“你走罢,终究是沈家亏欠了你。”
沈雁秋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因为她从小无父无母,更清楚爱能有多珍贵,只是她名利心重,不仅不能予以回报,还亲手把真心待她的人摔得粉身碎骨,叫他生不如死,是她亏欠他,是沈家亏欠他。
如果她当真问心无愧,当真冷血无情,在知道他是南岳村遗孤时,就该一剑杀掉他,永绝后患。
谢星河躺在地上,笑道:“你让我走,我又要走去哪里?”
“退隐江湖,成家立业。”
“成家立业?绝无可能。”
沈雁秋掰开他的嘴,将解药塞入喉中。她走到地牢门口,他仍躺在地上,却侧过脸,乌眸默默凝望她。第三日沈雁秋来到地牢,牢里什么也没有,谢星河已经走了,江停云从始至终一直候在门口,他见沈雁秋面容并无落寞之意,才道:“雁秋,你就真要放过他了么?”
三月花园暗香浮动,沈雁秋推着他在园中散步,沈雁秋道:“我没交他全部心法,即便他闯出名堂,玄素经也不可多用,他多用几次,迟早也会变成沈义淇那么疯疯癫癫,届时我们再为民除害也不迟。倘若他安安心心退隐江湖,我也算了却亏欠,做了一桩好事。”
江停云沉默片刻,闷声问:“雁秋,你有没有喜欢过他,哪怕一刻。”他仰起脸望沈雁秋,沈雁秋摇头,双眸清明,毫不躲闪道:“一刻也不曾。”
多日郁结心中的愁云终于得以解开,江停云展然一笑,他什么也不说,只紧紧搂住沈雁秋。
飘落的花瓣落在江停云颊上,沈雁秋替他拂去,她的指尖轻轻柔柔落在脸上,江停云坐直身子,双眸漾满柔情蜜意,沈雁秋微弯下身子,双唇轻碰。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只通体黑色的猴子从树上落下,落在路旁的草丛。它从队伍中途掉队,此刻有些摸不清方向。
饿了,它就去树上摘果子吃。渴了,地上的污水也能解渴。它走走停停,一队队人马从身旁经过,它趴在泥地里,动也不敢动。走到一个茶肆旁偷了些吃食,里面的人正谈起武当掌门张元君驾鹤仙去,众派掌门前往武当吊唁之事,它一句也听不懂,拼命往嘴中塞糕点,正巧被店家发现,店家拿起蒲扇打它,猴子身形灵巧,几下就跳走没影儿了,留店家在原地骂骂咧咧。